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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起源:第一次性革命的历史
在西方的大部分历史中,所有的婚外性行为都是非法的,教会或国家会对违反者施予惩罚。在1600年至1800年间,这一完整的世界观被革命化的新思想所破坏,这一思想指出,成年人拥有支配其身体的自由,只要其愿意,就不能通过强制力来使其遵守道德。本书是一部开创性的著作,它通过生动的细节描述,探讨了三百年前在英国首先开始的性观念革命,如何影响了西方人的性态度,以及相应出现的有关性行为的社会变化。本书指出,现代性文化的出现是启蒙运动的核心部分,并有助于创造一种新的西方文明的模式,即平等、隐私和个人自由的原则。
性行为是一种普遍的人类活动。不过,性同样有其历史。我们如何看待它,我们赋予其何种意义,我们在社会中如何对待它;所有这些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在西方历史的多数时候,对于非法性行为的公共惩罚乃是常态。虽然在细微之处不无差异,但每个地处欧洲的社会都提倡性戒律的理想,并惩罚自愿发生偷情行为的人群。这正是基督教文明的一个核心特征,从中世纪早期以来,其重要性日益突显;而如今我们对此种做法极为反感。此乃前现代与现代世界的一个主要差异。因此,在17世纪晚期和18世纪出现的现代的性观念,应当被视为一次重大的革命。《性的起源》的目标即是阐述这一革命何以产生。《性的起源》旨在描述性观念及性行为世俗化转变这一重要变迁,并将之与同一时期重要的政治、思想文化与社会潮流联系起来。性的历史通常被视为私人生活或身体经验之历史的一部分。然而,这种认识本身乃是源于将性作为完全个人私事的启蒙运动的观念。作者试图将性的历史还原为一种重要的公共事务,说明过去人们认识和处理性的方式,乃是被当时最深厚之思想文化与社会潮流所塑造。其主旨是展现性革命实乃欧洲与北美启蒙运动的一个核心部分:它参与创造了一种西方文明的全新模式,而其中的个人隐私、平等及自由诸原则至今仍是我们文明的显著特征。《性的起源》所述的不仅在于新的思维方式,而且关涉到生活方式的变化。作者试图展现人们的信念如何被社会环境所影响,以及商业、交往与社会组织的新形式如何改造了性的观念与经验。在传统的乡村共同体内,社会与道德的一体化举措很容易被强制施行;而在大城市的生活则与此不同,其规模庞大,人际生疏,各种信息与观念转瞬即逝,性冒险也触手可得。这种生活对于性戒律的强制实施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力。伦敦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会,对于全球讲英语的人群而言,它是政治权力、文学与文化以及新观念的中枢。现代都市的生活方式与态度,社会、思想文化和性方面的新潮流,都在这儿被首先创造出来,而其影响将会遍及四海。
引言:戒律的文化
我们可以从不列颠群岛的任何一处、从有文字记载以来直至17世纪晚期的任何一刻开始。不过,让我们选择威斯敏斯特,在泰晤士河的岸边。这天是星期二,1612年3月10日。倘若我们匆匆赶到城中的法院,可以发现地方法官们正在庭上处理着一件日常的刑事案件。一对未婚男女被捕,带到法官面前,这两人被控发生过性行为。女子对此承认了,男子则予以否认。无需多久两人的命运就可以被决定,他们被带到陪审团面前受审,接受问询,然后被认定有罪。他们的惩罚昭示其罪大至极:不仅仅发生了性行为,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孽种。因此,苏珊佩里(Susan Perry)与罗伯特沃森(Robert Watson)将与其家庭、朋友、亲人、生计断绝关系——从他们所生活的社群之中被永远逐出。法官命令直接把他们带到 门楼的监狱,两个人的上身都得被剥光,拴在马车尾部,被鞭打着,从威斯敏斯特门楼一路行进至坦普尔栅门,接着在那儿被逐出这座城市。 至于他们的孩子下场如何,则未见记载。 引言:戒律的文化 我们可以从不列颠群岛的任何一处、从有文字记载以来直至17世纪晚期的任何一刻开始。不过,让我们选择威斯敏斯特,在泰晤士河的岸边。这天是星期二,1612年3月10日。倘若我们匆匆赶到城中的法院,可以发现地方法官们正在庭上处理着一件日常的刑事案件。一对未婚男女被捕,带到法官面前,这两人被控发生过性行为。女子对此承认了,男子则予以否认。无需多久两人的命运就可以被决定,他们被带到陪审团面前受审,接受问询,然后被认定有罪。他们的惩罚昭示其罪大至极:不仅仅发生了性行为,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孽种。因此,苏珊佩里(Susan Perry)与罗伯特沃森(Robert Watson)将与其家庭、朋友、亲人、生计断绝关系——从他们所生活的社群之中被永远逐出。法官命令直接把他们带到 门楼的监狱,两个人的上身都得被剥光,拴在马车尾部,被鞭打着,从威斯敏斯特门楼一路行进至坦普尔栅门,接着在那儿被逐出这座城市。 至于他们的孩子下场如何,则未见记载。 性行为是一种普遍的人类活动。不过,性同样有其历史。我们如何看待它,我们赋予其何种意义,我们在社会中如何对待它——所有这些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存在着巨大差异。在西方历史的多数时候,对于罗伯特沃森与苏珊佩里这类男女的公共惩罚乃是常态。有时惩罚更为残忍,有时则手下留情,但所有婚姻之外的性行为皆是非法的,而教会、国家以及普通民众对此都竭力压制与惩罚。看上去显而易见,那种非法的关系触怒了上帝,阻碍了拯救,破坏了人际关系,并且腐蚀了社会秩序。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即便男人女人们常常禁不住诱惑而越轨,也不得不遭到鞭打、囚禁、罚金以及羞辱,以受到警醒。虽然细处不无差异,每个地处欧洲的社会都提倡性戒律的理想,并惩罚自愿发生偷情行为的人群。其殖民地亦然,不管在北美还是其他地方。而这正是基督教文明的一个核心特征,从中世纪早期以来,其重要性日益突显。在17世纪早期,仅在英国,每年就有数千男女吞食自己的苦果。有时候,正如我们在下文将看到的,他们甚至会被处死。 如今我们对此种做法极为反感。我们将其与塔利班、伊斯兰教法(Sharia law),以及我们眼中遥远、异质的人群联系在一起。然而,直到非常晚近,直到启蒙时代,我们自己的文化也是这样。此乃前现代与现代世界的一个主要差异。因此,在17世纪晚期和18世纪出现的现代的性观念,应当被视为一次重大革命。本书的目标即是阐述此一革命何以产生。 这一问题至关重要,然而却从未得到研究——更糟糕的是,它的存在几乎未得到承认。此领域最早的历史学大家基斯托马斯在三十多年前,以及稍后的劳伦斯斯通都认为,1660年至1800年这段时期标志着一个重要的分水岭,“性观念及性行为方面的重大世俗化转变”,现代心态由此诞生。然而,此种转变的起源仍未得到说明。从那时起,虽然性的历史变得越来越流行,但也愈发侧重于专业领域的研究。学院派历史学家如今越来越了解有关过去的阴柔(femininity)与阳刚(masculinity)的范型,对身体的诸种态度,以及其他深奥的问题。有些学者着迷于对特殊文本与观念的精微研究,其他学者则专注于一两个个体以及他们的性经验。这种见树不见林的视角,产生出不少精彩的深度研究与理论洞见。我从中受益良多,深为感佩。不过在我看来,这类研究忽视了划时代的文化嬗变,而那些更早、更果决的学者对其早已明察。 本书旨在描述此一重要变迁,并将之与同一时期重要的政治、思想文化与社会潮流联系起来。性的历史通常被视为私人生活或身体经验之历史的一部分。然而,这种认识本身乃是源于将性作为完全个人私事的启蒙运动的观念。与之相反,我主要关注的并不是探入过去的卧室,掀开其被单。我的宗旨是将性的历史还原为一种重要的公共事务,说明过去人们认识和处理性的方式,乃是被当时最深厚之思想文化与社会潮流所塑造。英国内战及查理一世1649年被处死,1688年革命,宗教分裂的发生,城市社会的扩张,小说的兴起——所有这些变化,与许多其他因素一起,都跟17与18世纪性文化之急剧转变密切纠缠。的确,我的主旨正是展现性革命实乃欧洲与北美启蒙运动的一个核心部分:它参与创造了一种西方文明的全新模式,而其中的个人隐私、平等及自由诸原则至今仍是我们文明的显著特征。 与法国、德国或者意大利的启蒙运动相较而言,英语世界启蒙运动的进程如此波澜不惊,实在令人惊异,以至于历史学家仍在争辩能否说此一运动真的存在过。本书采用一种广阔的视角来考察启蒙运动——不仅关注知识分子中一套有关自我意识的哲学辩论,还注重一系列社会与思想文化的整体转变,此种转变改变了每个人的宗教、真理、自然以及道德的观念。性革命正展示出启蒙思维方式传播之深远与迅速,以及它对于大众之观念与行为的重大影响。 这并不意味着影响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同等的或正面的。正如我们将会看到,虽然从长远来看,性自由的观念越来越被人接受,但就短期而言,如同自由这类观念一样,其主要有利于一小部分白种的、异性恋的有产男性。我试图指出性革命之中一些最为显著的矛盾与不平等,尤其对于女性而言。我希望自己的分析会激发其他学者更为深入地探讨这一革命对于男性与女性、同性关系、不同社会阶层与群体的区别考量,以及其他西方社会中的类似现象。 本书所述不仅在于新的思维方式,而且关涉到生活方式的变化。我试图展现人们的信念如何被社会环境所影响,以及商业、交往与社会组织的新形式如何改造了性的观念与经验。传统上,大多数人都总是生活在小型的、节奏缓慢的乡村共同体内,其中,社会与道德的一体化举措很容易被强制施行。大城市的生活则与此不同,其规模庞大,人际生疏,各种信息与观念转瞬即逝;还有,性冒险也触手可得。这种生活对于性戒律的强制实施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压力。第一个能够体验此类变化的地方是伦敦,所以我们关注的焦点即在于此。 正是在此时期伦敦变为世界上最大的都会。对于全球讲英语的人群而言,伦敦就是政治权力、文学与文化以及新观念的中枢。现代都市的生活方式与态度,社会、思想文化和性方面的新潮流,都在这儿被首先创造出来,而其影响将会遍及四海。在伦敦发生的变化会逐渐塑造出对待性问题的新方式,通过整个大英帝国从国家波及国际——从爱丁堡到布莱顿,从都柏林到纽约,从德里到墨尔本。到了19世纪中期,英国大部分人居住在城镇之中,而到了本书结尾之时,我们则处于相当熟悉的维多利亚及20世纪都市生活的环境之中。然而,故事开始于一个迥异于此的世界。 中世纪背景 我们越往前回溯,记载就越为零散。大多数记载已经佚失,存世的则往往疏略,因此我们仅能隐约窥见当时的行为法则。不过大旨上是清楚的:非法性行为是公共罪行,这一原则自中世纪早期以来就得到了越来越有力的坚持。 的确,每一种文明从其历史之初就规定了严厉的法则,以惩罚至少某些不道德的性行为。现存最古老的法典(公元前2100—前1700)由巴比伦国王所制定,其中即规定通奸要被处死,大多数其他近东与古典文化同样将此视为一种严重罪行:亚述人、古埃及人、犹太人、希腊人,以及某种程度上罗马人都作如是观。此种法律的主要关心的是维持父亲、丈夫以及上层群体的荣誉与财产权。同样的观点支撑着日耳曼部落的司法,他们在罗马帝国晚期从西欧至不列颠群岛星罗棋布:法兰克人、哥特人、撒克逊人、朱特人及其他。最早的英国法典始于这一时期,因此它呈现出这一社会中的女性被买卖交易,并且一直生活于男性的监护之下。即便是在有关双方自愿的性行为之案例中,司法体系也主要关注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赔偿,因为他与对方的女性财产发生了非法的性行为。盎格鲁撒克逊的肯特国王埃塞尔伯特(Ethelbert)的法典(602年),就规定了各种名目的罚金:“如果一个男人与一个不属于他的寡妇结合”;与女仆或不同阶层的女奴苟合;与其他自由人的妻子通奸——在这一严重的案例中,罪犯须“用自己的金钱来获得别人的妻子,然后将她再带到另一个人家中”。无论如何,非法的性行为本身也越来越受到憎恶,并且会导致严厉的个人惩罚。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的法典(893年)认定此种行为合法:任何一个男人当他发现另一个男人“与自己的合法妻子关在门里或在同一张毯子下,或者与其婚生女或亲姊妹如此,或者与其母亲如此”时,他可以取其性命。克努特大帝(King Cnut)的法典(1020—1023)禁止已婚男子甚至与自己的奴隶私通,并且规定奸妇将被当众羞辱,失去她们的财产,耳朵与鼻子被割掉。 此种惩罚之严厉正与基督教会的态度相符,也与其在中世纪早期的欧洲社会不断巩固的地位相应。虽然从记载来看,耶稣并未就这一话题发表过很多意见,但他显然不会容忍通奸或滥交,而他之后的教团领袖则逐渐发展出越来越严苛的性道德教义。在此一过程中,他们广泛援用大量早期学说,其结果就如同一位学者所言,“一种异教与犹太洁净条例(purity regulation)的混合,包含原始时代对于性与神圣之关系的信仰,还与斯多噶派的性伦理有关,这些东西被一种(新的)教义理论的拼凑物给黏结在了一起”。作为希腊—罗马哲学中影响最为深远的派别之一,斯多噶派普遍对于性充满疑虑,将其视为一种低等与堕落的快乐。而这种将性视为粗野与亵渎的怀疑态度也贯穿着《希伯来圣经》。虽然《旧约》赞美婚姻是一种在社会与宗教层面都必不可少的制度,并且有时(尤其在《雅歌》中)歌颂夫妻性爱,但其首要启示则是性关系乃不洁净的。即便在一个丈夫与一个妻子之间,性仍然被严格限定于特定的时间、地点以及目的(只能为了繁衍,不可追求快乐),并且在此之后还要有洁净仪式,以洗濯这一行为带来的秽物。其他形式的性行为则会引发对于污秽更深的恐惧。上帝对于这一点的指示非常详细与明确。“不可奸淫”是其十诫的第七诫,对于每一个奸夫奸妇,他下令“必须处死”。同样的命运也会施加于任何犯有乱伦或兽奸罪行的人身上,施加于发生同性性行为的男子身上:所有这些人都玷污了自身与社群。祭司的女儿若去私通,就要被活活烧死。如果一个男子与一个经期的女子同房,“二人必从民中剪除”。如果任何一个男子与未婚少女苟合,上帝的旨意乃是“你们要把这二人带到城门,用石头打死他们”——“这样就把那恶从你们中间除掉”。 基督教学说包含了这一基本观念,并且走得更远。犹太律法比较宽容未婚男女间的私通,还有男子与外邦妓女以及妾室间的关系——的确,正如《圣经》所载,古代希伯来人通常拥有多个妻子。在其最初的几个世纪里,基督教似乎也能够容忍纳妾。不过更普遍的是,这一新宗教的领袖们将上帝的训诫解释为禁止任何婚姻之外的性:那是一条通往地狱之火与天谴之路。许多宗教领袖如此厌恶性关系,以至于他们将婚姻视作一种相较于完全独身而言,不那么洁净与满意的状态。在基督教最早的存世文献中,早期教会的领军人物圣保罗即有过此类阐述。“一个男子不去碰一个女子是好的”,他在公元1世纪中期左右对哥林多的基督教团体解释说,即便在婚姻之中,性也会迷惑一个人的心灵与身体,使其不再追求与上帝交谈的至高目的。保罗自己是纯洁的、独身的与禁欲的,而这乃是最神圣的状态。“我愿意众人像我一样,”他写道,对于少女与寡妇亦如此:“倘若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可以嫁娶。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哥林多前书》:7.1—40;参看《罗马书》第一章中他对于同性恋的谴责)换言之,婚姻无非是那些难以抑制肉体冲动之人所能采取的一种权宜之计罢了。 在接下来的数个世纪中,教会的主要权威(其中大多数都是独身者)更进一步发展了此种本质上对于性的消极看法。关于节制的禁欲主义理想愈加得到强化,其主要针对神职人员,但也针对世俗男女;与此同时,一大套学说得以建立起来,用以支持这种观点,即肉体欲望本质上是可耻的与罪恶的。这一观念最有力的代表人物就是圣奥古斯丁(354—430),北非沿海城市希波的主教:对于西方基督教的性观念,可能没有另外一个人能比他具有更为深远且持久的影响。不过,他在年轻的时候可是另一副样子,当他这个才子先后负笈于北非与意大利时,与一个未婚情人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并且有了一个私生子,并且他在当时更热衷于摩尼教而非主流的基督教。可即便在当时,根据他在《忏悔录》中的著名表白,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生活方式的错误,他向上帝祈祷“赋予我纯洁与自制——但请不要在此时”:因为他仍然充溢着“那种自己更渴望满足而不是扼杀的色欲”。联系到他此后对于性欲无穷无尽的批判,很显然,正是对于人类激情力量的体验导致他幡然转入独身生活,猛烈抨击此种激情的邪恶,削弱种种诱惑。最终,奥古斯丁将色欲视为所有人类欲求中最为危险的一种。跟许多中世纪神学家一样,他主张这是人类堕落的一个直接后果——性感觉一无是处,那只是上帝对于亚当夏娃及其后代所施加的一种惩罚,一种不可磨灭的标记,昭示着人类罪恶、腐化的状态。说到底,色欲具有一种无比的力量,能够击垮理性与人类意志:受其激发,男人女人们甚至无法控制生殖器官的萌动。更糟糕的是,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永久将此克服,纵使其付出了最为艰苦的努力。等到奥古斯丁年纪已长,大约四十岁后成为独身者,献身于禁欲之时,他在一封写给另一位主教君士坦丁堡的阿提库斯(Atticus of Constantinople)的信中总结了自己的体验。他抱怨道,抑制“这一肉体之欲”,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一辈子的战斗,无论是婚前、婚后抑或鳏寡: 因为它会猝不及防地侵入,以其不适时的甚至邪恶的欲望来引诱那些忠诚与神圣之士的心灵。即便我们不屈服于此种无休无止的冲动,不对其有丝毫应允,而一直保持抗拒,我们仍然出于更神圣的期望,而祈求它们不再存留于我们自身,如果这有可能的话。 但这并不可能。只要人类停留于堕落状态,性生殖自身就会将罪恶代代相传:“此种罪恶与生俱来。”即使在婚姻中,男人与女人都得时刻对此保持警惕,那种无节制的、不纯洁的或不为了繁衍后代的性行为会带来罪恶。对每一个基督徒而言,在其一生中,性的戒律都有着基本、绝对的必要性。 正是这些教义,教会在扩张地盘之时都试图将其灌输给追随者。在英格兰,现存最早的盎格鲁撒克逊神职人员手册(追溯到7至11世纪)就通过图解详细描述了众多各式各样的性罪恶,包括一个人进行的、异性之间以及同性之间的行为,平民与神职人员一旦犯罪,就会面临各种相应的惩罚——数月或数年的禁食、鞭笞、离婚、失去神职。 基督教道德标准的传播对于民众观念的影响越来越显著。在神职人员的压力下,贵族纳妾的习俗逐渐衰微,而教会对于一夫一妻制的定义也慢慢得到普及。 在中世纪中期,性戒律在理论与实践方面都取得了长足进展。在11至13世纪之间,西方教会在此方面极大地扩展了自己的权力,这跟它在社会与思想文化领域支配力的日益增强是一致的。在整个欧洲,关涉到性与婚姻的教会法制定得非常详尽、正规与严厉,遍及于神职人员与平民、国王与农民。举例而言,正是在这一阶段教会领袖们开始协力推行一场日益成功的运动,强制规定所有的神父必须单身,抵制神职人员婚姻。教会自1100年左右建立常设法院后,同样在一般民众中改革了对于性犯罪的惩罚。过去主要是秘密告解(private confession)与临时审判(ad hoc jurisdiction),现在则变为一种日益强大的公开审讯体系。最后,城镇与都市的兴起导致了对于城市中通奸、偷情以及卖淫行为的新的惩处方式,与原来的王室、采邑以及教会司法体系并行于世。 到了中世纪晚期,偷情行为不断地受到的一张密不透风的司法之网的监督。审理性与婚姻的诉讼成为了英国教会法庭主要进行的事务:在13世纪晚期,据存世文献所载,此类诉讼已经占据了所有诉讼的60%—90%,而大多数15世纪晚期与16世纪早期的证据也显示出,防止通奸、偷情与卖淫乃是当时的关注焦点。至于惩处手段则因时因地而异。在14世纪的罗切斯特,男人女人们有时被送去朝圣以为自己赎罪,他们被要求向穷人提供救济,或通过交罚金来为自己减刑。最普遍的惩罚就是鞭笞,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复进行,地点在教区教堂与市场的周边,以使整个社区的民众都可以目睹。 此类罪行同样要受到城市法院的惩罚。在1439年的考文垂,治安法官们命令一个帽匠威廉保莱(William Powlet)与他的情人在一辆敞着的马车里公开穿过整个城市,“以此惩罚来警诫恶行”,从今往后,所有的私通者都要得到这样的下场。在伦敦、布里斯托尔与格洛斯特,人们在主要的市场造出一种特别的公共“笼子”,把卖淫者、通奸者以及好色的神父关在里面展示;在别的地方,人们用马桶椅(cucking-stools)来惩罚妓女。至少从14世纪晚期开始,针对性犯罪者的专项行动就已经成为常态,这之下则是更为常规的对于不贞之举的监督。此外,一系列惩罚市民的复杂仪式得以建立起来,用来针对已经定罪的妓女、老鸨与通奸者。严重的罪犯将在整个城市中游街示众,穿上象征耻辱的衣服,一路伴随着嘈杂的锅盆敲击的铿锵声。有时他们还会受到鞭打,戴上颈手枷,剃掉头发,或者驱逐出城。 纵览整个中世纪晚期,此类惩罚手段如此频繁地得到施行,其实正意味着偷情行为的持续存在。不论在中世纪文学还是日常生活中,非法的爱情与买春之举往往以一种平常的口吻被讨论,这表明此种行为并不一定总是被谴责。不少人认为偷情行为并不是一种严重的罪恶,这见于一位12世纪埃克塞特主教的记载,虽然在1287年,此种观念被认定为异端,但它一直存在。对于那些堕入爱河以及时常鬼混的年轻人来说,这一观念尤其容易接受。正如一位早期都铎教会的领袖所抱怨的:“在许多人那里,这完全不算罪恶,而是一种消遣,一种嬉戏,一种青春之举:不该被指责,而应被默许:不该受惩罚,而可被取笑。” 同样,官方对于性戒律的态度也明显有所保留与权变。 直到中世纪中期,未婚同居关系无论在神职人员还是平民中都很平常,并且一直持续到宗教改革。教会本身的婚姻法对于偷情行为的定罪情况更为复杂,此一法律制定于12世纪(在英国一直施行到1753年制定《婚姻法案》时才发生变更)。这一法律对于双方结婚的全部要求,就在于适婚男女以现在时态的话语来交换誓词(如果他们用将来时态,那么,发生一次性行为就能确立他们在法律上的结合)。因此在理论上,合法的性关系只需要双方本人的同意,无需任何牧师、见证人或仪式。而现实中教会试图阻止与惩罚所有迅速、不规范以及秘密的婚姻形式,并逐渐获得了成功:在中世纪晚期,婚姻已形成一套规范,要公开展示,提前准备,由牧师于教区教堂内主持,在当地民众面前见证。 不过说到底,那种观念永远没有完全消失,即必须由男女双方自己决定是否在上帝面前结为夫妇(第二章会论及此)。最后,公开卖淫得到了容忍,在中世纪晚期逐渐得到批准,作为一种必要的罪恶。鉴于现实中未婚的平民与神职人员不可能抑制肉欲,所以一种论调流行开来:与其引发诱奸、强奸、通奸以及更糟糕的行为,还不如允许妓院存在。正如一个中世纪流行的比喻所言:“移走了下水道,宫殿里就会充满恶臭……抓走了妓女,这个世间就会遍布鸡奸。” 尽管如此,时代的主流乃是对于婚外性行为更为严苛的控制与惩罚,世俗权威如此,教会权威亦然。纵观整个中世纪,同样显而易见的是,基督教规范与民众观念之间的分歧持续缩小。虽然民众可能抱怨性戒律的种种限制,或者受其压制而愤恨不平,但其影响力无所不在,其必要性毋庸置疑。 宗教改革下的道德观 实际上,在16世纪早期,公众的主要
法拉梅兹达伯霍瓦拉,现为牛津大学埃克塞特学院历史学高级研究员,皇家历史学会成员,本书是他的处女作。
目录
致 谢 引言:戒律的文化 中世纪背景 宗教改革下的道德观 权力与惩罚 性戒律的基础 第一章 公共惩罚衰亡史 欲求完美 胜利与失败 上帝的革命 美德的社团 从业余到职业 等级制与伪善 罪与罚 目录 致 谢 引言:戒律的文化 中世纪背景 宗教改革下的道德观 权力与惩罚 性戒律的基础 第一章 公共惩罚衰亡史 欲求完美 胜利与失败 上帝的革命 美德的社团 从业余到职业 等级制与伪善 罪与罚 法纪的终结 第二章 性自由的兴起 宗教与道德宽容 自由与良心 道德律与道德真理 自然法与自然伦理 私人恶行与公共利益 自由的盈缩 思考那不可思考的 启蒙的观点 第三章 诱奸的热潮 科学解释? 浪荡子登场 浪子与娼妓 女性的观点 新颖的看法 第四章 男人与女人的新世界 优雅与感性 自然与教养 婚姻与金钱 惩罚诱奸 一夫多妻制与人口 现代原则 第五章 白奴制的起源 卖淫与慈善 忏悔与新生 性与工作 自利与性趣 收容所之内 贞洁与阶级 解救与改造 第六章 媒体与信息 大众文化的成长 欢场名媛 印刷大爆炸 操纵舆论 私人与公共事务 声名与财富 自我推销与宣传 赞美性爱 结语:现代的性文化——从维多利亚时代至20世纪 压抑与控制 自由与平等 注释 索引
罪与罚
1688 年之后,即使对于性罪犯的简易判决也愈发受到质疑。在整个中世纪、16 世纪以及17 世纪,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妓女经常因其罪恶生活而被立即惩处。改革社团继续坚持这一做法,它们有系统地使用所谓“空白搜查令”(general warrants),这样就能赋予警察逮捕任何可疑人物的权力。不过到了18 世纪头几十年,这一做法已经引起了极大争议。 我们能从公众对于逮捕站街女的反对潮流中得窥一隅。在18 世纪的伦敦,士兵与水手的数量不断增加,这意味着道德监管所面临的对抗也变得更加强硬与普遍。在1702 年以及1709 年,改革派警察两次在试图拘捕站街女时当场被刺身亡。在1711 年春季,科文特花园发起的一场反对“放荡妇女与她们男伴”的运动遭遇挫折,因为“警察受到重创,其中一位被一群无赖外加四十名守卫士兵重伤致死,这些人联合起来保护那些妇女”。还有一次是在伦敦东区,一千多名水手包围了地方治安法官,强迫其释放一群要被送往感化院的有罪妓女。 伴随这股公开对抗道德监管之汹涌潮流的,是一股逐渐上涨的不满其法律意义的暗流。1709 年,对于三名杀害改革派警察的士兵之审判转变为一场争论,即官员是否能够合法逮捕一名妓女,如果她只是在拉客而非发生性行为。在1688 年之前,这一问题是不可想象的:没有人怀疑妓女应该立即受到惩处,也没有人很在意扣押她们所涉及的法律细节。然而,社团的行动第一次使得这一问题得到严肃争论,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法律可以被延伸用于纠正妓女与无赖的品行。人们对于法律的意见越来越趋于怀疑。“什么!”首席法官大人约翰·霍尔特爵士在面对一项多数同僚支持的法律解释时惊呼:“难道一个女人,尽管她很放荡,就没有安静上街的自由吗?……什么!难道一个女人不能在自己城市的街道上行走吗?……为什么,一个低贱的女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有在街道上行走的自由。”人们不再认为“一个人的自由应该取决于警察的良好印象”,不再认为逮捕一名妇女“基于她生活淫荡的嫌疑……这难道不是违反了《大宪章》吗?”正是基于相似的原因,改革运动在1725 年遭到了致命一击,当其使用空白搜查令逮捕可疑的妓女时,威斯敏斯特法官裁定其不正当与不合法。 不出所料,改革者们相信这一法律挑战来自对于道德监管观念的反对意见。许多治安法官明显不喜欢检举者,拒绝协助社团,或阻挠其事业。不过,这种反感经常集中在运动的手段而非目的上—一些最被痛批为改革敌人的法官,实际上自己明显是反对不道德行为的积极 者。更一般地说,社团所面临的困难反映了法律原则更深层次的转变,这影响了18 世纪对于各类罪行的处理方式。一个关键的变化就是,惩罚更多地依据特定不法行为之证据来确定。在早先,依靠对于不道德行为的看法往往就足矣:如果男性与女性被认为“淫荡、懒散及妨碍治安”或“名声不佳”,那么根据法律,他们就可以被逮捕。如今依据的范围则逐渐限定在特定的行为上,而非个人的一般品行,并且治安法官、法官及议会关心的是更准确地定义罪行。一个相关的进展就是,随着18 世纪的法律越来越依靠简易审判权(summary jurisdiction),法官与基层官员的权力受到越来越严厉的监督,程序更加规范,限制也更为明确。在这一空前审慎的氛围下,社团的行事方式就显得极为随意。当1698 年一位长老会派的改革者接受国务大臣詹姆斯·弗农的质问时,他承认他们有些做法违背了“法律的正式规定”,而是“来自上帝赋予的特权,他的荣光能够证明这些极端做法之正确”。这是17 世纪50 年代新教主将们的观念。即便在那时,这已属于特殊看法,而到了18 世纪初,这一观念已逐渐失去了支持。 这一趋势的一个结果,即是人们逐渐怀疑妓女究竟是否有罪。这并不意味那些女性不再遭到骚扰、逮捕与监禁:权力的均衡依然对她们不利。 不论如何,这毕竟是一个显著的进展,扭转了数个世纪的法律传统,并且—至少在原则上—给予了她们前所未有的权利。到了 18 世纪中叶,人们已经坚定地认为妓女卖淫本身不应当受罚。在1750年左右,小说家兼治安法官亨利·菲尔丁将此视为一种弊端,必须马上革除。虽然“法律以前是另一副模样”,他有些沮丧地写道,但如今已不可能只因为妓女拉客以及她们普遍的“猥亵之行”而对其施加惩罚。1770 年,他的同父异母兄弟约翰·菲尔丁爵士通过一个议会委员会确认,存在“很大困难去惩处那些罪犯,因为如今的法律不允许,一如妓女这类人在任何法律规章之中几乎都可以逃避制裁”。一代人之后,公共道德守护会发现,甚至公开拉客,以及“妓女……走上街头满口污言秽语”都可以不受司法管制。 在19 世纪,仍然不断有人试图纠正这一明显缺陷,但他们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这表明法律之根本假设已经完全远离其前现代的源头。1822 年的《取缔流氓法》短暂地恢复了詹姆斯一世的司法解释,明确规定“所有妓女……如不能为自己提供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将被视为无所事事及妨碍治安分子”。但两年以后,另一项法案重新确立了以下原则,只有确实妨害治安,才应受到惩罚。19 世纪60 年代通过的三部《传染病防治法》授权警察可以在特定的军事区域鉴别出“卖淫”的女性,然后强制登记。这一批准与管制卖淫的制度结果引起了极大争议,而在一次全国性的运动之后,这部法案于1886 年被废除。 最后也是最显著的变化是,对于妓女与老鸨的惩处法律呈现出式微之势。直到17 世纪末,对于这类罪犯的诉讼仍然非常普遍与有效。在17 世纪70 年代早期,首都每年可能有四百或五百名妓女在主要郊区被开庭审理,占到所有罪犯的四分之一。到了17 世纪90 年代,改革社团的力度更大,尤其是在伦敦城内,其每年都要使数十名妓院老板被判刑。然而在18 世纪前半叶,诉讼的数量持续下降,到了世纪中叶,法律实际上已经不再处理此问题。1748 年,霍尔本新来的高级警员桑德斯·韦尔奇雄心勃勃地试图恢复法律这一功能,他亲自起诉了伦敦三个名声最坏的妓院老板:“明星”妓院的彼得·伍德,“王冠”妓院的伊丽莎白·欧文以及“葡萄串”妓院的安妮·艾弗莱特,都在斯特兰德。他自己手下的小警员充当证人。另外,还有大约一百名妓女在这一年遭到指控,其中有人还被多次指控。然而无人被定罪。 这更加值得注意,因为在18 世纪早期的时候,老鸨与妓院还面临着越来越大的敌意。当时的流行做法是低调处理妓女自身的个体责任,而严惩背后的唆使者。首都的妓院同样被挑出来,作为抢劫、盗窃及严重不法行为的重要源头。结果就是,18 世纪中叶出现了更大的努力以根除这一问题。1752 年,议会通过了一部新的“法案以更好地阻止盗窃与抢劫……并惩罚那些经营非法场所的人”,意在解决法律上的困难。其宣布最常见的诉讼策略不合法,并提供高额奖励,强制教区承担诉讼费用;但其效果却微乎其微。1758 年,桑德斯·韦尔奇已经是一名治安法官,他对于法案甚至没能够打压“公开与无耻的妓院”而感到沮丧。也是在同一年,尽管桑德斯自己孜孜不怠,但在拥有七十万人口的整个伦敦市内,可能只有不到十或十五起针对妓院的成功行动。接下来的十年中,这一法案对于改革风俗的新社团而言同样失去了效用。因此到了18 世纪晚期,即便还有同情者的支持,有狂热者的努力、私人 的慷慨资助以及定制的立法,但都已无法有效地压制妓院。造成这一后果最明显的原因就是费用。早在17 世纪90 年代,各种针对不道德行为的提案就已经试图解决这一问题。尽管改革社团筹集并支付了高额法律费用,但它们从来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处理每一桩案件,更不用说对其监控的所有妓院提起诉讼。多数妓女对其狠狠回击,不仅坚称自己无罪,而且还对改革者发起了麻烦的反向指控,在法律上阻碍他们,在经济上拖垮他们。相对而言,其他道德罪行的诉讼就较为容易,花费也更少。当新的改革社团于18 世纪50 年代晚期最早成立后,它每年能够指控六千多名不守安息日者、赌徒及酒鬼,并分发四万多本书籍与小册子,花费大约七十英镑。而当它开始参与反对卖淫后,其资金状况日益捉襟见肘。其年度支出有三百到四百英镑,而其中至少一半用来应付来自经营非法场所老板的恶意诉讼。反诉的压力 如此巨大,以至于这一新社团在1763 年被打垮,当时赞善里一家妓院的鸨母利用伪证赢得了社团的惩罚性赔偿。 因此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经验老道的性罪犯对于法律知识越来越熟悉。针对这类人群的诉讼一直以来就特别困难,而到了18 世纪,胜负的天平似乎已经决定性地倒向了这些人。一位牧师在1734 年抱怨,自己很沮丧地看到妓院如何通过“唆使虚假的证人,以及在庭上出示伪证”来蔑视正义。与自己的对手比较起来,老鸨们和她们的合伙人钱袋越来越鼓,操纵法律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个重要的因素似乎是律师的加入,其影响力在世纪之交就非常明显,他们在程序上向一些针对妓女与老鸨的诉讼提出了挑战。到了18 世纪30 年代,事务律师与讼务律师已经普遍在各类案件中代表罪犯出庭,参加审判,希望提出申诉或得到赔偿。在威斯敏斯特,法官经常为了应付妓院老板与常客对于警员的恶意诉讼而花光了钱。在18 世纪中叶,甚至连妓女有时都会求助于律师,而到了18 世纪末,她们中有些人对于走法律程序已经信心满满。在1791 年,一名年轻女性被邓加文子爵搭上,当他们之间的交易出了问题后,她马上告他盗窃。她没赢下官司,但是这场诉讼旷日持久,进行了六个月。在早先,一个不识字的伦敦妓女因为此种事而把她的贵族顾客告上法庭,这是不可想象的(她的名字叫伊丽莎白·威尔登,别名特劳顿与史密斯,当遭到盘问时,她坦率与自信地谈论着自己的生活与职业,而她的律师是由一个理发师推荐的)。 经验老道的性罪犯越来越喜欢打官司,这阻碍了警察与治安法官对她们的惩罚。道德改革者的行动也步履维艰,以至于18 世纪30 年代改革社团完全放弃了法律手段。与此同时,其他人,例如祛邪会的早期领袖们,也求助于造假与伪证的手段。总之,普通人已经很不愿意参与到道德监管之中。即使在17 世纪90 年代,户主们还普遍对于法律制度很熟悉,并且积极地监管妓女娼妇。然而仅仅几十年后,他们就变得极不情愿,因为害怕遭到辱骂,不愿承担费用,担心恶意指控。大多数受尊敬的教区居民早已不再日复一日地监督他们的邻居,他们更愿意与这类危险敌人保持一定距离。公共戒律的推行越来越困难,即使是对那些名声最坏、非议最多的性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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