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书系·通向幸福的教师成长_姚跃林_9787576056853

《通向教师的幸福成长》由厦大附中创校校长姚跃林撰写，是一部探讨教师职业幸福感的教育随笔集。本书分为“幸福是一种修养：修炼幸福感”“幸福是一种能力：营造好的关系”“幸福是一种觉悟：自觉拥抱幸福”三个部分，围绕师生关系、家校关系、教师与专业的关系等，分享了作者身为教育者和校长的亲身经历、反思和感悟，阐述了如何促进教师个人成长，提升职业幸福感。

序我愿做一个幸福的信使 2023年春节之后，朱永通先生向我约稿，他留言说：“书名暂定为‘通向幸福的教师成长’，从您的旧文中选取与教师专业成长相关的教育随笔（或可就此话题再写一些文章），结集出版。”我回复说：“现在谈教师职业幸福真是没胆量。但我同时也认为教师的职业幸福感真的很重要，厦大附中的教师专业成长指导和很多管理方式也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容我这两天想想再回复您。”其时，我与永通君相识八年，由他策划，我在大夏书系已经出版了六本专著，可以说，他对厦大附中和我的教育写作非常了解。为谁写，写什么，怎样写，写了什么，未来还会写什么，他如同我本人一样了解。所以，在他看来，完成这部书稿在我不是多难的事。他给我的时限是“上半年交稿即可”。事实上，直到整整一年后的2024年2月27日，我才提交了书稿。这是迄今我交给大夏书系的九部专著中交稿最缓慢的一部，说明并非成竹在胸。了解厦大附中的朋友一定知道，“幸福”是厦大附中文化的核心词之一，“生命”是厦大附中文化的另一个核心词。连接“生命”和“幸福”的重要桥梁是“教育”。在厦大附中供职的16年里，我在全部51个开学典礼、毕业典礼上作了48次致辞。我的致辞或演讲，由内是理想的抒发，而外是现实的描绘。我不需要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只需要我手写我心，率性而为，自然流淌。这些演讲词收录在先后出版的《让教育更加尊重生命》《让生命因教育更幸福》两部我个人的演讲录里。为什么是《让教育更加尊重生命》？为什么是《让生命因教育更幸福》？因为我演讲的高频词是“生命”“教育”“幸福”。我认为，如果教育不尊重生命，如果教育不能让人更幸福，那么，所有的教育皆可废除！让教育更加尊重生命，让生命因教育更幸福，这既是我的教育理想，也是我40年教师生涯的全部实践。所以，关于“幸福”的理性思考，这里无需赘述。得知我为这部书稿犯难的朋友，包括我的同事和学生，与永通君的想法一样，都认为我谈教师的幸福和幸福的教师最合适不过。他们说：您不就是幸福的老师吗？您写的校园故事乃至学术论文，哪一篇不关涉“幸福”？哪一个故事不令人感动？您不觉得幸福吗？您是怎样成为一位幸福的教师的？关于教师的职业幸福感，您有什么想法和体会？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经典故事有哪些？这部书不就是回答这些问题的吗？在永通君和大家的启发下，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完成不了这部书稿。综观我的全部教育写作，可以认为，我不想系统反思中国教育，似乎有意回避纯粹学理探究。我没有这个兴趣，也认为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我更不想动辄批评厦大附中尚待进步和完善的地方，因为这既于心不忍，也于附中发展无济于事。我只想歌颂美好、传递美好，因为我相信人心本性向善，相信“美好”天然富有向心力和号召力，美好可以共享，幸福可以分享，我愿做一个幸福的信使，传递幸福的使者，以传递幸福为自己的天职，以传递幸福为快乐幸福。 2023年10月12日，我卸任厦大附中校长、党委书记，正式退休。同事、学生、家长和朋友们陆续知道我退休了，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向我致以问候，多到难以计数。最长的一封信达4400多字，更多的是三言两语（见本书《最后的贡献——荣休记事》一篇）。11月30日，厦大附中一年一度的篝火晚会在国际部草坪举办，同事们邀请我参加。我怕打搅大家，没有应邀去现场，晚上在家里电脑前观看。晚会快结束时，我接了个电话，再回到电脑前一看，满屏的“姚校辛苦了”，当时不知所以，后来才知道是艺术类几个社团的同学创作了歌曲《旅人》献给我，引来了满屏的弹幕。第二天看到他们发来的视频，我才知道演唱前，乐手、高二6班的陈泽鹏同学说的“我们这首歌要写给为附中工作16年的姚校长”引来了现场的喊叫和屏幕上如潮的弹幕。12月18日下午5:41，德旺基础教育研究院（福建省基础教育研究院）官方公众号“德旺论坛”发布《福建教育的“拓荒牛”》；12月27日，《闽南日报》公众号发表《姚跃林：依然会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厦大附中》…… 今年5月18日，我来厦门湾南岸筹建厦大附中之前的单位，也是我此前唯一工作并担任过副校长、校长11年的学校蚌埠铁路中学，一批退休老同事回校聚会，我的前任蚌埠铁路中学原校长黄德孚先生和一批老同志盛情邀请我参加。作为校长，我没能在蚌埠铁中坚持到底，中途当了“逃兵”，一直心怀愧疚，总觉得无颜面对老同事。我在此次回校的这批老同事当中年龄最小，刚刚退休，而这次参会最年长的同事已是92岁高龄。大家共聚一堂，其乐融融。听了我关于厦大附中的介绍，他们报以热烈掌声。在聚会的多个场合，他们给予了我真诚的鼓励和肯定。在得知我回蚌埠铁中的消息后，5月17日下午，我40年前刚上讲台时的第一批学生带着鲜花结伴到火车站迎接，在车站向我和太太献花，当晚又为我举办荣休宴会。之后，他们制作的短视频《40年前的班主任退休了》传播甚广，引来朋友们羡慕。一位原福建省教育厅领导在抖音上刷到这个视频后给我留言：“好老师一辈子受人尊敬，值得！” 一位老师退休了，今天的学生为他创作了一首歌；40年前的学生向他献花，为他举办荣休宴会、制作纪念视频……他没有理由不感到幸福。我曾经说，一位老师职业生涯成败如何，一个重要的“试金石”就是你是否有胆量见自己带过的所有学生！很庆幸的是我有这个胆量，而且我有胆量见我所共事过的所有同事。很多朋友看了我写的很多文章，特别是厦大附中创校以来的文字，都认为“温暖”和“幸福”是基调，是主题。我必须坦陈，我的人生和职业生涯并非一帆风顺，别人遇到的问题和困难我同样遇到过；厦大附中是中国五六十万所学校中的普通一所，别的学校存在的问题和困难我们同样会遇到。但我为厦大附中而写，主要负责传递美好，因为“美好”俯拾皆是，我可以信手拈来、下笔千言，而“不美好”我要吹毛求疵，写起来要装腔作势、搜肠刮肚、无病呻吟。回望40年职业生涯，我由衷地认为，于“事”不乏坎坷挫折，于“人”多是互爱友好，所以沉淀在我的记忆里的多是幸福、美好。是故，我坚定地认为，通向幸福的教师成长关键要把握好“人学”，要处理好围绕教师职业的各种关系，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师生关系。我在《“师生关系学”是教师的必修课》（发表于《中国教育报》2016年9月7日）的开篇说：“教师职业倦怠多半源自职业幸福感不高。幸福存在于和谐的关系中，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人与人的和谐关系中。所谓不幸福，其实就是没有处理好各种关系，主要是未处理好人际关系。我们要做一辈子教师，不深入研究和掌握师生间的‘关系学’是不行的。于教师而言，我甚至认为，‘师生观’就是‘人生观’，也是‘世界观’。也即，由教师的‘师生观’可见其‘世界观’。所以，这门学问是大学问。”在此文的结尾，我说：“从师生关系中不能获得精神慰藉的教师人生是灰暗而失败的。故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应该从基于终身从教的专业成长角度掌握好‘师生关系学’。”今天，站在职业生涯的终点回望，我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幸福”是鲜花，是果实，所以是要播种的。我们追求幸福，但生活中并没有一种公认的可以让人感受到的具体目标叫“幸福”，我们往往无法直奔幸福而去，追求的不过是一个“常理”。当我们的追求、我们的所为被人们认可时，我们便获得了幸福。从这个角度来说，幸福其实也是需要播种的，幸福也是有种子的。幸福的“种子”是什么呢？和世间万物一样，幸福的“种子”也是多姿多彩、千奇百怪的，于教师而言，是好的师生关系，好的家校关系，好的人与专业关系……幸福的种子是何时播种的？不只是每个秋天的开学季，更是在教书育人的每一天，是在我们每位老师从教的每一天，甚至是我们每位老师人生的每一天。这粒种子播种在校园里，更播种在教师、学生、家长的心中。我们不需要刻意播种幸福的种子。当我们将学生放在学校的中央、放在教育的中央位置时，我们的工作往往就是播种幸福。不管年成如何，收获幸福就在不久的将来甚至直达永远，而更多的时候也在当下。播种即收获！由此可见，教师终生活在职业角色里。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考，本书分三个部分阐述“通向幸福的教师成长”：“幸福是一种修养：修炼幸福感”“幸福是一种能力：营造好的关系”“幸福是一种觉悟：自觉拥抱幸福”。原稿还有第四部分：“幸福是一种境界：幸福着你的幸福”，是在学生写给我的几百封信里挑选了十封有代表性的信组成的。后从全书篇幅和体例上考虑，还是删去了。我写了一文《学生给我写了几百封信》（发表于《班主任之友（中学版）》2024年第6期，见本书附录）。这篇文章有四个部分：“被信任的幸福”“被肯定的幸福”“被惦记的幸福”“分享幸福的幸福”。显然，这些信也给我带来了幸福。这样，我认为幸福是一种修养、一种能力、一种觉悟、一种境界的完整思路在书中得以窥见。我在文末写道：“幸福是可以分享的，也只有彼此关心、彼此在乎的人才会分享，才会感受到彼此的幸福。”我带着真诚，向各位朋友分享我的职业幸福以及我对“通向幸福的教师成长”的不成熟思考，欢迎批评指正。本书是2017年初至今八年来我在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大夏书系出版的第九部专著，我将本书视为收官之作，故而用力甚巨、用功甚多，有相当多的篇幅是这一年内撰写的。然而，写幸福的、写职业幸福的、写幸福教育与教育幸福的、写教师职业幸福的文字浩如烟海，而我很少关注这些文字，我不觉得“幸福”是个需要反复研究的课题，所以很难有与众不同的非凡之见。“幸福是人类生命的目的”，幸福就是人生。抒写人生就是抒写幸福。我的境界一般，总是认为天下兴亡我负不了责，我只对厦大附中负责，只为厦大附中而写。既然只为厦大附中而写，这些文字是否正式出版无关紧要，所以，当2016年秋季朱永通先生约写第一部命题书稿（《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地》，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并寄来出版合同时，我并未立即明确允诺。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到今年4月，该书已印刷11次，总印数35100册。回望这段时光，今天我真切地感到，因为大夏书系，我的职业生涯更为精彩、更有幸福感，厦大附中的文化也更有内涵、更有力量，我因此也成为与之前的自己不一样的校长，厦大附中也因此更为与众不同。感谢永通君！感谢大夏书系！最后，我想用拙作《办一所学生喜欢的学校》（发表于《人民教育》2015年第7期）文末，同时也是拙著《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地》封底的一段话结束此文，告别一段美好、幸福的历程：“回望来路，我很庆幸自己在职业生涯的后半程，能有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可做。虽然我深知办一所不一样的学校无比艰难，但与学校相守，与师生相伴，我的内心充满阳光。” 姚跃林 2024年8月26日

追梦的人应当是幸福的我们无须刻意迎合谁，要“站”着办教育，办有尊严的教育，要有尊严地办教育，更要办“有爱”的教育。如果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学生，学校和老师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为了一份信任和尊重，我们值得付出心血，应当毫不犹豫地付出，不要患得患失。 ——题记终于迎来高考。高考终于过去了。高考成绩终于揭晓了。自2007年9月3日走马上任厦大附中创校校长五年来，我已别了四年高考。但其实一直不曾分别，因为五年来朝思暮想的正是这一天。厦大附中从五年前的山野起步，她要向遥远的未来走去，在漫漫征途上也许有数不清的未知经历，高考的经历则是早已预设好的。作为一所完中，她的目标可以高于高考，但她没有办法绕过高考。 2012年是厦大附中的第一届高考，308名高三学生参加高考，本一达线率26.6%，本二达线率90.26%，一举进入漳州市先进行列。从精确的统计角度看，目前我还无法知道这样的成绩能排在什么名次，因为没有公开的官方数据，但仅凭经验看，应当算不坏的成绩。在大多数地区，能够达到这样的达线率的学校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其实，漳州市教育局发布的《省质检成绩统计表》已在一定程度上作了印证，我校在模拟切线中，本科达线率已经进入全市60所高中校中的前三名。我们有理由为这样的成绩感到适度的骄傲和自豪，但没有必要无理智地激动。作为一所新学校，厦大附中取得这样的成绩已属不易。学校的办学思路、具体措施没有问题，老师和绝大多数学生尽了力，家长也花费了很大心思。没有足够的依据表明这样的成绩是超常或失常，我觉得一切正常。这样的成绩与我们的生源素质状况是相适应的，本科率超九成，说明平均质量较好，600分以上高分段人数只有9人，说明尖子生不多。综合各因素看，我们实现了普遍的进步。三年前高中招生的情景犹在脑海。2009年是全市几大名校实行自主招生的最后一年，教育局为了扶持我们，同意我们实行自主招生，市教育局中教科杨传民科长帮助策划。2009年3月20日下午，市教育局林琦副局长、杨传民科长在漳浦一中主持召开自主招生协商会，漳州一中、漳浦一中、龙海一中、诏安一中的校长和我参加了会议。这个会本来是四大“寡头”的聚会，厦大附中刚准备试行招生，哪里有参加会议的资格，是杨科长硬性安排的。他本意是想让我们参与联招，后因个别学校校长认为“要参与的学校太多，但面不能撒得太广”，我只得识趣地作罢。我自然听得懂弦外之音，无非是不想带我们“玩儿”。当然，我也看到了联招对我们有潜在的不利的一面。杨科长退而求其次，要求其中某个学校在招满后将考生的信息发给我们，然后我们根据信息开展相应工作。后来因故都未能做到，甚至某个学校连对我们正常的招生宣传也不肯提供方便。当然，这些做法虽略显小气，但我们能理解，既然是生源“大战”，哪里还有怜悯对手的？在市教育局中教科的指导下，稍后我们也进行了自主招生。5月10日，402名学生到我校参加考试。没有参照，我们只有根据试卷的难度来判断考生的素质，心里完全没有底。原计划录取100人，其中有几个学生没有赶上统一考试，我们是安排专场考试的，也就考了一两门。由于开发区生源很少，而高中达标校当时要求有8个班，我们准备招300人，勉强应付一下。教育局很担心我们完不成招生计划，我们也没有底。因此，虽说100名以外生源状况并不理想，但我们还是决定调整计划，将自主招生的计划数调整为145人，后来招了147人，以确保最终完成招生计划。由于一部分学生参加了多个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其中有一些学生选择放弃我校的录取，最终录取的学生成绩排名已到了200名开外，即参加自主招生招考的考生50%被录取，所以，这部分学生的成绩前后差距是比较大的。自主招生扩大了学校的知名度，其后市教育局领导也在有关会议上帮我们宣传，杨科长甚至要求初中课题校推荐几名优秀学生上附中。中考录取时，我们将录取线定在380分（满分450分），后来也录了35个线下生，最低分到了341分。连同自主招生的，一共招了320人，编为7个班。高二文理分科时为满足学生的志愿选择，又扩为8个班，中途因各种原因转走几个，还有几个是借读生，最后参加高考的在籍学生308人。以中考平均分计算，我校中考录取的学生在各校排名中比较靠前，但由于几乎所有的县一中、达标校和民办校都进行了提前自主招生，而已在自主招生中被录取的学生都没有参加中考，所以，中考是一次没有尖子生参考的“游戏”。厦大附中没有自己的初中毕业生，没有自己的领地，所以，真正优质的生源比例是比较小的。但这些孩子的学风一直比较好，除极少数外，大家都比较刻苦。其中相当一部分学生来自几所民办学校，他们初中时就离开了县城或乡下的家，早已适应了寄宿生活。他们很向上，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考上大学。要使这样的生源质量格局发生根本改变，需要等到“六年一贯制”的学生进入高中。一是其自身尖子生比例比较高；二是我校初中质量持续提高，能输送一些拔尖学生；三是高中对外招生的生源状况也在不断优化。2013届、2014届，我们有把握在本一达线率上实现重大突破，本二达线率也会有一定的提高。这两届要在高分段取得大面积突破仍有难度，但应该有信心取得若干“点”的突破。2013届学生进校时，最高分排在全市350名左右，2014届前200名我校有2人，因为附中已有了自己的初中毕业生。2010年开始，高中招生取消了各校自主招生的做法，一律按中考成绩录取。虽然有一些完中通过直升等手段截留一部分优质生源，但影响要小得多。现在附中的高中整体生源质量是非常好的，这不仅体现在文化课学业成绩上，更表现在综合素养上，我们应当为我们的学生感到骄傲和自豪。所有的老师都希望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但所有的学生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因此，各种类型的学校都有存在的理由。我们的目标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做到最好。科学评价一所学校的办学水平是一件复杂的事，即便准确评价一所学校的升学质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在高考成绩缺少权威发布的现在。如果能够利用准确的数据进行细致分析，一所学校的高考成绩和教学水平是可以得到比较科学的评价，也可以实现比较合理的、大致的排序的。而另一种评价是来自学生和家长，更直接，更贴切，因为他们最清楚高中三年获得了哪些进步，他们可以从比较中得出结论。当然，这种评价仍有其复杂的一面，因为学校很难让每一位学生和家长都满意，过程和结果两方面都如此。从一个角度看，每一位家长和学生的诉求常常是合理的，他们的评价多半也是准确的，但将不同的人的诉求和评价集中在一起，其绝对共同处基本是不存在的。譬如，我的孩子在你的学校上学，毕业后未能考入理想的高一级学校，你让我说你好实在难为我，我不骂你算我有涵养。至于孩子是什么基础，他自己是怎么学的，家长是怎么配合的，最终有多大进步，这些我都不管。这样的评价并不完全是错的，事实上也没有办法要求家长更公正。议论和评价是天赋的权利，学生有，家长有，社会有，学校自然也有，几方要达成绝对的共识是不太容易的。去年7月12日，我们召开了一届一次的教代会。会议通过了《厦门大学附属实验中学五年发展规划（2011—2015）》（以下简称《规划》），确定了附中今后五年的奋斗目标：“调动各方面的积极因素，力争在2015年前建成福建省一级达标高中，成为区域内直至福建省内具有一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品牌学校，实现跨越式发展，为‘在2020年前建成全国有影响的学校’奠定坚实基础。”所谓“调动各方面的积极因素”，是因为某些政策障碍需要领导帮我们突破，否则就是具备了一级达标校的水平，也仍然成不了一级达标校。《规划》在总目标中列了四条：（1）巩固和发扬创办三年来业已取得的优良成绩和形成的良好校风，外树形象，内强素质，培育师资队伍精良、教学质量优良、管理现代化、内涵丰富、特色鲜明、具有一定文化竞争力的学校品牌价值。（2）树立探索现代教育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增强改革传统教育弊病的理论勇气和实践魄力。以“六年一贯制”教学实验研究为契机，积极探索拔尖创新人才的选拔和培养机制，力争取得原创性的实验成果和特色经验。确立跨境教育和教育国际化的新思维，发展学校国际化、多元化的办学特色。（3）素质教育全面实施，高中教育教学质量综合考评进入全市前五名，高考一本达线率列前三名；初中力争按城市学校标准连续三年被评为教育教学质量先进校，进而获得教育教学质量“信得过”学校称号。力争2014年前创建成为省德育先进学校和省文明学校。（4）将服务开发区和建设一流学校两大任务有机统一起来，坚持发展速度适中、规模适中、班额适中，走精品化道路。到2015年秋季，国内部初中控制在28个班以内，高中控制在24个班以内，学生数控制在2300人以内；海峡部总规模控制在12个班360人以内。我们将学生的发展目标确定为：具有民族情怀、国际视野、身心健康、知识广博、人格健全、气质高雅的现代化建设有用人才，并具有较强的可持续发展后劲。我和同事们是一群“追梦者”。我们追的这个“梦”是个什么“梦”？仅就事业而言，我们的“梦”是要建一所“好”学校。怎样的学校才是“好”学校？与其要用一系列相互矛盾的语言来表述，还不如表述为建一所“让学生喜欢的学校”。“让学生喜欢的学校”，不仅是一所美丽的学校，还应当是一所充满生机的学校、一所具有鲜活灵魂的学校、一所关注学生幸福的学校、一所为学生未来发展奠基的学校。我们提倡关注学生的现实快乐就是要帮学生在艰苦的学习过程中找到快乐。学生现实快乐的重要源头是学习轻松，而且主要是心理轻松。心理轻松源于学得会，喜欢学。关注学生的现实快乐，除了减少不必要的竞争，还要提高学生的学习质量。考试只是手段，其本身并不会剥夺学生的快乐，所以，学习是否成功并不一定需要通过考试来检验。学生在漫长的学习过程中，如果始终尝不到成功的甜头，他是快乐不起来的。哪怕平时没有一次考试，但每节课都听不懂，哪里来的现实快乐？少一点考试，少一点排名，少一点竞争，只是满足学生现实快乐的方法之一，甚至只是表面的方法，根本途径还是帮助学生在学习中获得成功。这是我们老师能做的，应该做的。釜底抽薪的办法是遵循学习规律和学生身心发展规律，减少学习内容，降低学习难度，尊重基础教育的独立价值，减少乃至剔除其选拔功能，适当分流，多元办学，让每个学生享受到适合的教育。这当然是全社会的事了。一线教师如果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使学生学会进而会学、乐学，我以为就到了最高境界。如果具体到一点，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在立足未来、化繁为简的原则下，把现有知识给学生交代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启发也好，灌输也好，学生的“现实快乐”和“此时幸福”最重要。一节课后，学生还要学、还愿学就是好课，学生再也不要学了，就不能算是好课。在一切方法中，我比较推崇那些能让学生“学得会”的方法。既然到了学校，就不得不面临考试，取得好的成绩倒并不意味着将来就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是快乐幸福的。作为学生，孩子们应当明白人生是连贯的，但大体可以分为几个不同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任务。哪个阶段形成哪种能力是有常规的，即存在最佳窗口期，有时可以突破常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多数时候还是遵守常规比较好。基础教育阶段，就是要打好知识基础，只会读书不好，不会读书也不好，读不会书更不好。 “考试”是个好东西，“应试”是个不坏的东西，“应试教育”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素质教育”能够根本抚慰我们的受伤心灵，解决我们面临的所有问题吗？应试教育源于实用主义，而实用主义，你我对它都有好感。素质教育不能得到切实实施，你我都有责任，甚至就是你我的责任。如果说老师没有责任，难道还能说是别的什么人的责任？真正理想的教育绝非想象中“美好”的教育，身临其境，我们未必能够承受。素质教育对教师提出的要求更高，需要我们更多的付出，甚至可以肯定地说，之于教师，素质教育不见得是一件“快活”的事。或许我们要做的事，简单看上去更是“没有什么用”。换一句话说，就现实基础而言，实施全面的、彻底的素质教育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走。可以说，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好。应试也有高下之分，我以为我们努力工作的“意义”正在于在应试的环境下实现教育对人的起码尊重。退一步，消极一点说，我们可以实施“理性的、人道的应试教育”。我们不安分，我们在折腾，我们左冲右突，其实就是在寻找更“人道”的办法。要相信一线教师教育实践的意义。形式是物质存在的一极，“形式主义”是实践发生偏差后的必然结局。问题恰恰出在我们没有把握好形式和内容的关系，根子出在我们没有做好，是我们将“形式”做成了“形式主义”。所以，不必发牢骚，要相信我们将精力投放在教育教学任何环节的研究上都是有“意义”的。我坚持认为一流的教育服务是教育质量的最高境界。强调“一流的服务水平和服务品质”与强调“一流的升学质量”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面向大多数的教育，即要让不同基础的学生在原有基础上都有不同的提高，不同的学生通过学校教育都能获得健康、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能上北大清华的不以为喜，只能上高职的不以为悲，都能在教育中得到幸福快乐。提倡追求一流的服务水平和服务品质在现阶段有什么特殊意义？可以使教育回归其本质属性，使所有的学校都有存在的价值，使所有教师的教育行为都有意义，使所有学生都能认识到接受教育的必要，获得教育的快乐幸福，身心在教育中得到健康成长。学校应当是快乐幸福的源泉，而非痛苦的渊薮。今年4月份，我写过一篇博文《“信任”是一流教育服务的核心特征》，文中有如下的话：经过家长、老师和同学们三年的努力，今年的高考我们有希望在本一达线率和本科达线率两个指标上进入全市60所高中的前茅。我相信我们的信任度会因此得到进一步提升。2010年以后，我们就成了招生热点校，更多的家长和学生开始信任我们。高中我们可以招到中考成绩前百分之六七的学生，初中“六年一贯制”影响更大。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赢得了信任。但我们更要冷静地思考，为什么中考成绩前百分之二三的学生我们很少招到？不是他们不信任我们，而是我们缺乏更强大的吸引力，还没有足够的魅力。同时，他对身边的学校还没有失去信任，他家门口有好学校，他不必舍近求远。可见，只拥有一般的信任度远远不够，我们仍需要坚持不懈地努力。教育不能失败，但什么样的教育才叫成功则很难定义。所以，办人民满意的学校是最基本的目标，也是最伟大的目标，甚至是很难实现的目标，因为“满意”缺乏公认的客观标准。学校的责任之重，不仅在传授知识，更在达成共同理解。没有“理解”则很难有信任。学校和老师不必耽于赞美，真理不见得美好，在“美好的真理”面前，我们追求的是“真理”而非“美好”。但假如我们的工作遭到普遍批评，我们还一意孤行，彻底地失去信任就是必然的后果。我们无须刻意迎合谁，要“站”着办教育，办有尊严的教育，要有尊严地办教育，更要办“有爱”的教育。如果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学生，学校和老师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哪怕依然还能轻松地拥有一碗饭可吃，然而那碗饭能有味道吗？我们吃得能心安吗？为了一份信任和尊重，我们值得付出心血，应当毫不犹豫地付出，不要患得患失。没有人保证我们付出了就一定有收获，甚至不一定能够得到起码的理解，但教育不是经商，不是做投机生意，我们只能遵照教育特有的“理”。 …… 人有梦想总不是坏事，有梦想就有希望，但真正能够坚守梦想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更多的人缺乏定力，朝令夕改，见异思迁。我们希望有玛丽莲·梦露和奥黛丽·赫本的美貌，有卡尔·刘易斯健美的身材，有爱因斯坦的智商等，然而这些“极致”是很难调和在一起的。作为老师，我们既希望学生有考零分还能真心微笑的心态，又希望他们有连走路都看书的刻苦；既希望他们拼命苦学，又希望他们笑容永驻；既希望他们轻松愉快，又希望他们考上名校；看到他们身体虚弱、愁眉苦脸时，我们宁可他们少学一点，而当他们考得一塌糊涂又兴高采烈、毫不在乎时，恨不能发50张试卷给他们；当他们轻松地考上大学时我们歌唱“减负”，当他们通过苦读考上名校时我们赞美“魔鬼式教育”，当他们不成功时我们就毫不客气地诅咒，不管是“素质教育”还是“应试教育”；……我们之所以是“变色龙”，因为我们更多的是关注眼前的利益。如果我们将眼前利益规定为考上北大、清华等一流名校，则99%的人从起点开始就注定是失败者。对一所学校最终的评价不是在学生毕业的时候，而是从学生毕业的时候才真正开始。作为中学校长，我的梦想就是建一所真正能为学生的未来奠基的学校，一所学生永远喜欢的学校。我在《当我们走近理想》一文中说：在接近“理想”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理想模糊起来，渐渐觉得心目中的理想其实很难作理性描述，那种心满意足的状态也许永远无法实现。或许理想就是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好似远方的灯塔，远远看到它心里就踏实，完全靠近了反而会有摧毁它的危险。理想仿佛铁轨拐弯处的一棵树，我们坐在列车上，向窗外看去，在快要接近那棵树的时候，迅速擦肩而过，那棵树很快就跑到后面去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其实，理想无所谓破灭不破灭，只要信念在，理想就在，只要不放弃，它就在实现中。理想即便破灭，生活还要继续，过日子总要有方向，方向就是理想，原来的方向失去了还可以确立新的方向。《福建教育（中学版）》2012年第1、2期合刊上发表了我的一篇文章《当理想遥不可及时……》，最后两段是：《列子》：“子贡倦于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所息！’”圣人如此，何况我辈。浮士德上天入地求索一生，在他自认为找到真理的时候，他说：“你真美呀，请你留一下！”还没有来得及享受找到真理的快乐就溘然长逝。这个故事包含了歌德对生命的理解，对我们也很有启发。刚到附中两个月时，有一位老同学来访，“学校”还在开山造地。他看到我激情地展望，说：“你还没变，胆子真大，充满理想。希望你永远不要变，这样，想到你，我会觉得这个世界是有希望的。”我想，哪怕只是一个人在坚守，于这个世界也是有意义的。从《当我们走近理想》到《当理想遥不可及时……》，单从文章的题目看，你一定能看到其中微妙的变化。《福建教育（中学版）》2012年第5期发表了我的另一篇文章《没有谁能一举定乾坤——读〈千年暗室，一灯则明〉想到的》，其中有一段：有社会就会有社会问题。教育从来就是有问题的，古代有，外国也有。没有一种教育是普遍叫好的，“理想”只存在于过去和未来，现实总是不美好的，但在不美好的现实里总是可以做一些相对美好的事来。我们的事业是伟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伟大的，更不要期待每一个举动都有人唱赞歌。人类就是这样代代繁衍。想明白了，我们就生活着，工作着，快乐幸福着；想不明白，我们还得生活着，工作着，但并不怎么快乐幸福着。追梦的人应该是幸福的。没有梦想的人生是难言幸福的。然而，幸福在心中，在未来，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2012年7月3日）

你还可能感兴趣

我要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