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音乐评论家、文化学者刘雪枫关于西方经典音乐的随笔集。本部随笔着重于评介世界著名的指挥家、独奏家和歌唱家的演绎特点及欣赏要领。作者不仅大量聆听这些伟大的音乐艺术家的唱片, 还在欧美和中国现场聆听过他们的演出, 并对其中一些艺术家进行过采访, 有生动、鲜活的第一手资料和体验。在向读者介绍名演、名录的同时, 使读者体会和领略欣赏音乐的方式和路径。这是作者近三十年来在音乐评论及唱片鉴赏领域笔耕的阶段性精华结集。
著名乐评家刘雪枫以激情四射、极富有感染力的文笔,将评论的对象、曲目以及对音乐诠释理念独到的理解表达得都摇曳多姿,各不相同。本书对20世纪的音乐家进行了严谨的考察及个案点评分析,开国内研究先河,是一本既有可读性又有鉴赏性的音乐文化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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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为著名乐评家刘雪枫的一部音乐随笔集。基于丰富的资料和个人的体验,作者对20世纪世界著名的指挥家、独奏家和歌唱家的演绎特点及欣赏要领进行了专业细致的解读,文笔生动,不乏创见。字里行间所展现的对音乐的感悟和解读更体现出作者独特的艺术理解,对中西方经典音乐爱好者具有鉴赏、引导价值。
还是那个少年
白岩松
认识雪枫二十年,前不久才第一次一起喝白酒。然而,即便喝的是白酒,聊的依然是音乐,就如同过去这二十年每一次聚在一起时一样。稍有不同的是:酒过三巡,聊音乐的爱恨情愁更浓烈了些。
和雪枫一起吃饭,胃口容易比往常更好,不仅因为有音乐下酒,还有他的胃口不错,手中筷子行走得很有热情,带着同桌的人都能对饭菜更投入一些。 很快,一瓶酒接近见底,其实已经超量,但雪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酒瓶,我读懂了他的眼神,将瓶中酒一分为二,一饮而尽。 眼神中的雪枫,不像是60后,似乎还是那个少年。
打开这本书,立即想到酒桌上的雪枫,胃口好,杂食,上下几百年,喜旧还迎新,八大菜系混合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喜欢就喜欢得热烈,不喜欢也绝不含含糊糊,文字中让你看到音乐的历史,更看到雪枫这个人。他对音乐的感情,绝不是喜爱这两个字就能够说准确的。看书中一个细节吧!几十年前,拿到一盘哈农库特指挥的《弥赛亚》磁带,听着好,就想着比较,于是拿出另一盘戴维斯指挥的《弥赛亚》,两盘磁带同时放进双卡录音机的卡座。放一段哈农库特,再放一段戴维斯,再放一段哈农库特,再放一段戴维斯……比弦乐,比速度,比独唱,比合唱……这就是青春时节刘雪枫爱乐的方式。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的他依然这样,他想推荐的,你想听完那根本不可能,因为马上要换碟,有他下一首要热烈推荐的!……岁月带走很多,音乐面前,他还是那个少年。
真的看过一张雪枫少年时的照片,荒诞岁月里,父母被驱逐到农村的干校,冰冻的日子慢慢熬了过来,要解封,要回城了。小雪枫和姐姐在乡下的石头房前拍下了一张黑白照片,姐弟俩各自拿着乐器,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提琴、钢琴代表的都是资产阶级的品位,可父母为姐弟俩留下这一张照片,是对音乐的喜爱,更是一种家庭的倔强和小小的反叛。只不过摁下快门的父母不会想到,这张照片像一个预言,定格了雪枫未来的人生选择。后来,雪枫考上了北大历史系,谁能想到,对音乐的热爱,让他大半生走进了音乐历史的大海之中。也好,历史的论文写在了自己和爱乐者的心里,应该得到高分。
在关于音乐的写作方面,雪枫是高产的,认识他二十年间,没少得到他的馈赠。年岁渐长,书架上的书一次又一次捐了出去,但包括雪枫所著在内的音乐书却大多保留下来。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这些书从没有大红大紫时髦过,可面对未来的时光,它们也几乎没有过时的可能。三十岁读到知识,五十岁读到共鸣,七十岁还能读到回忆和曾经共同聊音乐的大呼小叫,就像一首又一首古典乐曲,能被你人生的任何时光读出不一样的各种滋味,音乐,的确是人生之旅中可靠的陪伴。
在我保留的音乐书籍中,有几十本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精装杂志,是刘雪枫主编的《人民音乐·留声机》,那杂志的水准、品味、印刷品质以及与国外的接轨程度,在我看来,乃古典音乐杂志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热热闹闹被雪枫操持了几年之后停刊,估计是雪枫们坚决不妥协,伺候好了爱乐者,却应该让出版机构赔了不少钱。等多年之后看书架上整齐排列的杂志,还是觉得雪枫这件事儿办得值、办得好!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天长地久,能片刻地拥有,已是幸运的事。 杂志停刊了,雪枫一肚子的热情还需出口,更何况,这热情源源不断。于是他就成了越来越称职的音乐普及者。越努力越幸运,年岁见长的他正好撞上青春朝气的互联网,他再次起飞,成了更多的音乐爱好者心目中的“雪枫老师”。不过,手中的这本书,我不认为是一个适合普及的读本,没有十年八年的爱乐经历,很难会心一笑或共鸣感慨,但是雪枫不一定这样看。就像很多人认为,让人走入爱乐的门槛,得从莫扎特的“小夜曲”或者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开始,雪枫当面对我语出惊人:上来就马勒,尤其是瓦格纳,可能更能把人带入爱乐的行列!想起他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这本书也能老少咸宜!
书中的文字跨越了不短的岁月,它是雪枫在音乐的土地上快乐耕种,在走过大半生之后,收获的粮食。但对于一个又一个少年来说,却可能是面对未来,走进爱乐世界的种子。
我们应该相信未来:冬天就要过去,春天不会远了!
刘雪枫,音乐评论家、文化学者,曾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爱乐》主编、《人民音乐·留声机》主编、中国对外文化集团文化顾问、中国国际合唱节艺术委员会主席兼艺术总监等,现任北京大学歌剧研究院特聘教授及兼职研究员。著有《给孩子的音乐》《贴近浪漫时代》《音符上的奥地利》《隐秘的肖邦》等音乐文化论著 20 余种,主编《瓦格纳戏剧全集》、“京师爱乐丛书”等。
贴近浪漫时代的“本真主义” / 003
安妮·索菲·冯·奥特的天使属性 / 008
哈农库特聆赏笔记 / 011
哈农库特与施特劳斯的“天作之合” / 017
新年音乐会终于等来哈农库特 / 021
声音中不能承受之轻 ——听诺灵顿唱片有感 / 024
“低碳”交响乐 / 029
音乐的奇迹 / 032
继续“永远的”切利 / 037
“酒神”与“文艺复兴人” / 043
聆听伯恩斯坦 / 049
…………
听不够的洛丝·安吉列斯 / 437
“黑色维纳斯”的辉煌岁月 / 439
女版“帕瓦罗蒂” / 443
向DIVA年代致敬 / 447
“通缉”翁德里希 / 449
命运夺走我们的一切 ——为弗里茨·翁德里希诞辰七十五周年而作 / 455
他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时代 ——悼卢齐亚诺·帕瓦罗蒂 / 461
一个时代的终结 / 464
唯美的叙述者和诗人 / 468
歌唱大师的早期录音 / 474
秘不示人的德国声乐传承 / 478
正直而朴素的歌者 / 483
彼得·皮尔斯的传人 / 489
英雄凯旋归 / 493
在高速中体验男高音新势力 / 497
长明的“聚光灯” / 501
古典新锐的经典录音 / 505
后记 / 509
后记
爱音乐?还是爱唱片?还是爱演奏(唱)家?这是近一个世纪以来最令爱乐者伤脑筋的问题。留声机的诞生,不仅记录下音乐诠释者的风格差异,还呈现出解读作品的学术倾向,音乐学研究亦有了“诠释学”的分支,无论是对现场演奏的“唯一性”的执着,还是唱片录音的即时性或完美性,都构成若非预设前提便无法使评论准确或深化的偏颇。
作为持续而不断“资深”的爱乐者,或者干脆称为“发烧友”,我自然不会背负以上纠结与困惑去欣赏我必定终生不离不弃的“古典音乐”,但是我的喜好、我的口味、我的兴趣所在,却总是保持鲜活,不断更新,我喜欢的音乐作品越来越多,音乐带给我的好奇和惊喜与日俱增。同时,越是我熟悉的作品,就越是满怀对新演出、新录音的期待,我习惯于想象一位我刚知道并极为推崇的音乐家会怎样去解读一首他还没有列入音乐会节目表或录音计划的作品,因为我总是以为,这样的作品就是为这样的音乐家而生。偏偏我的想象总是会被他感应到,他的音乐会以及录音总是如期而至,使我的幸福降临时刻若“神迹”一般。
当然,我的爱乐朋友里也有另外一种旨趣,就是他对音乐的兴趣早已彻底物化为对音乐家的崇拜,通过混迹音乐圈,实现每次音乐会现场必不可少的“三部曲”——签名、合影、留电话(加微信),在唱片上的投入也必须是健在者的录音,所以他的收藏鲜有不带签名的,当然还有大量的节目册和照片。我们一般戏称这样的音乐爱好者为“音乐家爱好者”。
其实我也是越来越感觉到,我其实也属于“音乐家爱好者”,我购买唱片的动力在爱乐的初级阶段肯定是以收集作品为维度,但是很快便对演奏家的解读理念和演奏风格产生浓厚兴趣。只要于我有着特殊情结的作品,我的演奏版本的购买便始终保持热忱,从未降温,以至三十余年下来,好些作品的录音版本都过半百,而且最激动感佩的聆听往往来自一次版本的发现,许多我推崇备至的演奏者往往不是因为他的名气,而是一次充满期待的认真聆听。
20世纪90年代初,我开始了音乐文字的写作,促成我动笔的也并非作曲家或作品,而是对好的演奏好的录音的感悟。虽然这样的感悟直到今天都会令我有下笔的冲动,但是必须承认现在写东西顾虑已经越来越多,感性或者“滥情”是一剂毒药,伤人又害己,更容易把对音乐的认知带入歧途。我既为自己仍保持对音乐的感性热忱而暗喜,又为“成名”之后不可肆意“宣泄”而思虑纠结。这次承蒙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及张杰兄不弃,结集出版我的几本“新编书”,我竟突然发现,最近几年对音乐或者不如说对音乐家的观感越发激进、偏执甚至有些绝对,是我对音乐未来的渴望太强烈吗?是我倚老卖老强加于人吗?还是我们真的赶上了音乐诠释的新时代?过去我们常常会说,录音不能等同于现场,两者不应该有可比性。或者我们会说,某人是录音室音乐家,他的现场往往令人失望。但是今天的录音已经以“实况”为主,信号拾取也越来越高度还原现场效果。而这个时代的音乐家,他们的现场感染力虽说全面超越录音制品,但是录音中的鲜活感和热度也基本上得以保留。这是我最近十年聆听音乐现场最大的满足与幸福,仅就指挥家而言,小泽征尔、阿巴多、哈农库特、穆蒂、海丁克、布隆施塔特、扬松斯、MTT、拉特尔、菲舍尔、蒂勒曼、彼得连科、威尔瑟—莫斯特、哈丁、卡伦齐斯、西蒙娜·扬、梵志登、尼采—瑟贡、罗特、尼尔松斯、杜达梅尔……莫不如此。
我很遗憾,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现场聆听基本上发生在最近二十年,但是我并没有留下几篇像样的文字,这一方面是我再也没有因“约稿”而造成的写作压力,更主要的是我愈发以为我的文字不能表达我的真实感受之万一,比如我在聆听卡伦齐斯、彼得连科、尼采—瑟贡和索科洛夫现场时的那种“欲仙欲死”感,那种神游物外、大梦方觉的失魂感,我以为今生今世是绝对无法现于笔端了。
“音乐的精灵”,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书名。虽然收入书中的未必都够“精灵”的神格,但是在我看来,音乐家如果不自带“精灵属性”,他的音乐又有多少价值呢?我愿每一位以音乐为终身职业的音乐家,都把自己当作“音乐的精灵”,这样我们爱起你们来才无怨无悔、无忧无虑。音乐,音乐家,请赐我们以幸福!正是出于对书名的斟酌,最终本书以《音乐的精灵》问世。
感谢挚友白岩松为本书欣然赐序,他是一位真正的“音乐爱好者”。在音乐和唱片方面,我们总是有聊不尽的话题,当然,还有酒。
刘雪枫
2022年10月30日清晨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