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信州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子里,由于赤贫而沿袭下来一种抛弃老人的传统:老人只要活到七十岁便要被长子背到楢山丢弃,当地人称作参拜楢山神。
阿玲虽然即将年满七十岁,但身体还十分硬朗,她担心自己在外人看来是怪人,是到了年纪还不去楢山多吃了粮食的多余人,于是拿定主意,在70 岁的新年那天就进山去。为了显示出自己不中用了,她还用石头特地磕掉了结实的门牙。但是在阿玲去楢山之前,她还必须做一系列的准备,把家里安排妥当……
本书收录了包括《楢山节考》在内的五篇作品,其中由《楢山节考》《东北的神武们》改编的电影《楢山节考》获得第3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电影原著小说
先后两次被改编为电影,其中1983年今村昌平导演,由本书前两篇小说《楢山节考》《东北的神武们》改编的电影《楢山节考》获得第36届戛纳金棕榈奖,亚洲电影TOP100,豆瓣评分9.0。
★在这个村庄,老人年满70岁就被送上山赴死
◎ 的弃老故事,颠覆三观伦理
★发表后在文坛反响巨大,被誉为人生永恒之书
◎ 震撼三岛由纪夫、白鸟正宗、伊藤整等文坛大佬
◎ 三岛由纪夫:我半夜两点读完这篇作品时,感觉全身仿佛被水淋透。
★话题性经久不衰,圆桌派、水木丁、毛尖、段奕宏等热议
◎ 段奕宏:直面原始欲望,刀割刮骨切开人性。
★深泽七郎作品首次在中国大陆出版
◎ 包括《楢山节考》《东北的神武们》在内的五篇作品
◎ 深刻刻画人性,审视民族心理
★知名设计师千巨万精心设计
◎ 封面采用圆点镂空、专色印刷等工艺
重访《楢山节考》之舞台
深泽七郎
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到这儿来了呢?不,应该说有几十年没来这儿了吧。由于拙作《楢山节考》取材于弃姥传说,所以人们往往会觉得信州的姨舍山是其舞台(译注:指小说的地域背景。),其实那小说所描绘的风土人情和地形地貌都源自这儿山梨县东八代郡镜川村大黑坂。当然了,小说所描写的也不是现在这儿的风俗习惯,而是根据更早时期的风土人情加以想象而成的。因此,《楢山节考》中出现的口语也即方言,不是信州方言,而是甲州腔。我的出生地是东八代郡的石和村,从地形地貌上来说,跟这儿有很大的不同,我次来到这儿,是终战那会儿。当时,我的一个表妹嫁到了这儿,我也就跟着来玩了。由于战争时期有很长一段时间粮食不够吃,所以有人说嫁到乡下去能吃上白米饭,确实,我记得我表妹的亲事就是因为这个才定下来的。
现在的人们恐怕对此很难想象了吧。可在战争时期,吃这件事就有这样的魅力。我记得我当时来这个村子玩,并住了几个晚上,也是受了能吃上白米饭的诱惑。在住下来的那几天里,我接触到了村里人的生活,并觉得那不是通过教育或经过什么人的指导之后才有的生活方式,而是村里人自己找到的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不是模仿,是自然而然地产生的我知道,这是一种泥土中生长出来的人的活法。我喜欢有着如此活法的村民。其实写小说的人都喜欢小说里的主人公的。
即便小说中会出现坏人,作者也肯定是怀着对于恶的理解而写的。我之所以喜欢这个村子里的人,是由于我觉得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们的人情和习俗还残留着原始的风味儿。
现在,时隔二十五年我又来到了这里。发现压着防风石的白铁皮屋顶和茅草屋顶,已经有一半变成瓦屋顶了,而让我吃惊的是,大黑坂的坡道也变成沥青路面了。从这些变化上,我能够看出既新又旧,或者说保留下来,沉淀下来的旧迹。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新旧并存的状态。
十四年前,我记得是在当年二月份的一个寒冷的夜晚,我突然产生了要将来这个村子时产生的想象写出来的冲动。在此之前,我是打算写一本名为《笛吹川》的小说的,可在那天夜里动手写的却不是《笛吹川》,而是《楢山节考》。其实,小说中出现那些楢山节的歌词,还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那天也里,我刚开始写,立刻就遇到了障碍。那就是,虽说我早就写好了楢山节的歌词,但那些都是作为替换歌词而用在小说里的。就是说,没有原歌的歌词,净是些替换歌词。于是我就只得开始创作原歌歌词。
说来也怪,原歌歌词很难写,那个晚上我就全消耗在原歌的创作上了。一直搞到深更半夜,也就写出了一首:楢山祭呦来三次了/ 栗子树呦也开花了。因为是原歌歌词么,必须是十分自然的,仿佛哪儿都会有的那种。
稿写了两个来星期,有七十页稿纸,修改后有一百页。由于结尾有两种,我仅将其中的一种重写了一遍,就是说,直到完稿,一共重写了三遍。应该是八十八页稿纸吧。因为八十八形成米字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之前,我只是偶尔写写小说。随写随撕,其实是我消磨时光的一种方式。有时候我会觉得有什么想的东西在脑袋里膨胀起开,直至充满整个脑袋,而动笔写了之后,脑袋就轻松了。说得不雅一些,我觉得这跟排泄作用有些相似。我还有个毛病,就是在写小说时,是边听披头士乐队(译注:也称甲壳虫乐队,是英国的摇滚乐小组,由列侬、麦卡特尼、斯塔尔和哈里森4人组成。1962年组建,1970年解散。在摇滚乐界掀起新风,影响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后的流行歌曲。代表作有《情爱我》、《昨天》、《我想握住你的手》等。)的唱片边写的。
由于当时我还在日剧戏院(译注:昭和二十七年<1952>于日本东京有乐町开始营业的剧场。表演有品位的裸体节目和舞蹈,长期受欢迎。于昭和五十九年<1984>关闭。)表演吉他演奏,所以《楢山节考》的第二稿还是第三稿,是在日剧戏院的后台修改而成的。剧场的后台,通过有线广播,每个房间都响着从麦克风传来的声音。通过这个,演员可以知道是否要轮到自己上场了,也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舞台上的情形。我就是在如此嘈杂不堪的舞台背后,构思、写作、修改我的小说的。我一直置身于音乐之中。不过那会儿就不是披头士了,而是西部歌曲(译注:美国西部牛仔爱好的音乐总称。)、曼波舞(译注:根据黑人和古巴土著人的混合旋律,运用爵士音乐的演奏方法创造的交际舞。流行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曲、比津舞(译注:起源于西印度群岛法属马提尼克岛的民间舞蹈及其舞曲。)曲了。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也经常弹奏楢山节的曲子。因为,尽管小说尚未完成,可歌词和曲调已经先完成了。我一写小说就觉得脑袋很累,而听听音乐什么的就一点也不累了。还有,我觉得在写哀伤的情节时,作者的内心也会悲哀起来,结果写出来的悲哀会变成较为低级的悲哀。总之,我养成了写作时听音乐,并且是节奏明快的音乐的习惯。
我来到这儿的大黑坂后,去看望了一位跟我有些血缘关系的老婆婆。她是前面提到的那个嫁到这儿来的表妹的母亲。我跟她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她已经八十四岁了,走起路来两手都要握着拐杖,不过耳不聋眼不花,脸色红润,一点也不像个老人。由于她是个老人,笃信宗教,见到我后就一个劲儿地劝我入教。我说:我是信楢山教的。我就是教主,所以不能入你那个教了。一口回绝了她。于是我跟这位老婆婆就唇枪舌剑,叮叮当当地争论了起来。途中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为了吵架才到这儿来的吧。我的楢山教是个十分简单的信仰,死了不取戒名(译注:根据日本的习俗,人死后会由寺庙为其取名,该名字称作戒名,也叫作法名,相当于中国古代的谥号。)。也不要供花上香。这户人家的主人叫作金根,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听我们争吵。看到他这样子,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估计他也被我们的污言秽语吓着了吧。于是我就动了偷偷地溜走的念头,动大黑坂动身回家去了。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谁都会对活着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怀有深深的疑惑的吧。也正因为这样,世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宗教,就跟菜场门口摆放着的各种蔬菜似地。而我选择的宗教,应该就是楢山教吧。我走在大黑坂的沥青坡道上,天上正下着蒙蒙细雨,朝前往去,一片迷濛,也不知是云还是雾。
深泽七郎
1914年出生于山梨县。从初中开始热衷于吉他,后来经常举办独奏会。凭借《楢山节考》获得届中央公论新人奖,开始作家生活。此后创作了《东北的神武们》《笛吹川》等。
因发表《风流梦谭》,有日本皇太子、皇太子妃被民众斩首的情节,引起日本右翼团体抗议,开始了流浪生活。在埼玉县开设了爱乐农场,在东京下町开设今川烧烤店,创作了《甲州子守歌》《庶民烈传》等,1981年凭借《陆奥的木偶》获得谷崎润一郎奖。
深泽七郎曾经拒绝领取川端康成文学奖,而受领了谷崎润一郎奖。艰辛又丰富的人生经历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极大影响,让他与一般文学家有着很大差异。深泽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专业文学家,他自己也曾半戏谑地说自己经营农场时过的是晴耕雨读的生活。
楢山节考
东北的神武们
晃动着的家
白笑
楢山节考(三幕剧本)
届中央公论新人奖获奖感言
重访《楢山节考》之舞台
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