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华章洗秋水
乙未冬深,大雪过后,京畿之地半月阴霾不晴,雾锁城郭,霾虐苍生。余自江南归京,阴霾正浓。忽收责编惠清女士微信,彼称:领导变动,杂志改版,专栏文章取消,剑谈专栏最后一篇文章,须晚上交稿。阅后,些许怅然泛起,旋即,又如释重负。
时光匆匆,一面之纸短文剑谈专栏,伴余一路走来,谈笑间,两年过矣。缘起只因微信。女儿为余开通微信,取名老徐,窃以为,此数字平台甚好,亦图亦文,图胜文亦精,可玩着写,配图发,观者皆为朋友众亲,不必太在意。因文短,须精,余想到晚明小品,空蒙、性灵、禅意,便试写数篇,颇受朋友圈欢迎。聚成兄看后,甚喜,邀余到《中华儿女》开专栏,嘱以此风格写,有个性,好看。余一口承诺,于是乎,一名曰剑谈之专栏由此催生。然,一页之字不过千三百,说易亦易,说难则难。作家操刀,于读者观之,不过小技耳。然,治大作如烹小鲜。大作好写,犹如长江黄河,烟波浩渺,惊涛拍岸,气吞山河。可匠人好为黄钟大吕状,极易唬人。而千字短文,则有难度,形似小石潭之秋水,清澈剔透,鱼翔浅底,池边生兰芷,水中多杂草,皆一览无余。作家功力之深与浅,文笔老与嫩,寥寥数语,便可测试出来。皆因专栏之文须言之有物,须吟物显志、叹事成理,写人可立传,切入角度要巧,叙述向度亦须摇曳多姿,具思想穿透力,且宜沉淀为历史文化。
余生有幸,择作家为业,可圆读书行走梦。快哉,行万里路,读天下书,品苍生情。游侠经历,乃治小文时,更幸。剑谈展开之时,总编不拘,责编不苛,任余神游山川,极目四海,远探历史八荒,近抵现实之岸。《俄乡纪事》首发,此乃余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访俄罗斯散文,连发七篇,其三篇编入《2014年散文年选》,名曰《俄罗斯笔记》。后,便是杭州之烟雨江南,一堤丹桂醉苏堤,写余陪父母游西子,问断桥何在。继之则为张岱《湖心亭赏雪》,妙在一点一横之间,点睛之笔也。收笔之处,梦回原乡,梦中的昆明大板桥古镇杏花雨,三夏芙蓉,九苇稻香,十亩荷塘,皆扑面而来。余乐此不疲,走过神州大地,远足天山南北,又有十六次入藏之旅,三步一跪皆浮屠,万里青藏万里云,皆入梦来,可凝笔端。于是乎,每月两篇,大多写于路上,车上,船上,早上。
感谢责任编辑张惠清,此一篇篇文章,乃彼催促而成。余多惰性,辄于最后一晚、最后一刻匆匆交稿。《待月西厢永济寺》《斯楼无魂》诸篇,皆历历入剑谈。
二○一五年,乃余之创作小年,却是徐家吉年。否极泰来,余著有《经幡》新作,飘荡青藏,天语六字真言,唵嘛呢嗡呗哞,皆为余欢。天意甚怜,好人终有好报。东风四起,喜剑笔拏云,幸自有彩云缭绕。
春风大雅,秋水文章。余写短文,两载春秋,匆匆,操性灵之笔,淘洗己之性灵小文。行走读书,羁旅之中作文。于是乎,乙未之年,余夏入惠州,再至东莞,后入深圳,欲鹏程万里,再写一年,便能结集出版。重庆出版集团宪江编辑读余之剑谈,甚喜。欲策划军旅大家破阵子丛书,旨在金戈铁马,夜卧冰雪,铁马秋风大散关,砺山带河赋诗章。断鸿声声,不看吴钩,把栏杆拍遍,山河依旧在,喟叹陈年旧事,好在文心归于寂然。
斯时,最后一个句号落定,余须致谢《中华儿女》,谢聚成兄;还须谢责编惠清,彼屡屡相催,促成此书八万余字杀青。至二○一五年底,余所发文二十四篇,其中三组七篇文章,辑成《南疆断章》《爷爷的抗战》及《故乡拾遗》等,二○一五年被三家散文年选选载。
经国文章,千秋之事,华章宜待秋水洗。秋草黄,霜风白露,一壶浊酒万事休。沉醉之后,看秋山红遍,回雁峰前,湘琴横拨,箫剑直吹,几簇芦荻悠悠,乃赋《破阵子》一首抒怀:
秋风小雪空山,梦里捣衣长安。一池碧水见澄澈,万千民众祈经幡。回首黯故园。
日暮紫霞红灿,夜梦冰河萧关。扬眉出鞘百夫长,勒马封侯在燕然。向史觅新篇。
斯为序。
二○一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