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灾》是美国当代著名作家路易丝·厄德里克的一部力作。北达科他州的普路托是一座行将湮灭的小镇。镇上的人与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爱或友谊,因为血缘,最重要的是,因为身背同样的历史。在附近的保留地长大的埃维莉娜·哈普聪明伶俐、胸有大志,容易坠入爱情之中难以自拔。从她祖父讲述的故事中,她知道了一桩可怕的罪行,而没有谁比安东·巴兹尔·库茨法官更清楚那桩罪行的重量。库茨法官始终带着同情与洞见描述普路托镇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借诸多人物之口,厄德里克以她独有的动人笔触描绘了一片令人难忘的土地。一代代人,一个个家庭,一段段故事构成了浓墨重彩的画卷。
[美]路易丝·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1954-),诗人,小说家,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父亲是德裔美国人,母亲是奥吉布瓦部落人,外祖父曾任部落酋长。厄德里克阅历丰富,大器早成,是美国当代*多产、*活跃、*有成就的作家之一,是美国印第安文艺复必第二次大潮的代表人物,曾获美国全国图书奖、全国书评家协会奖、美国国会图书馆小说奖、纳尔逊·阿尔格伦短篇小说奖、《洛杉矾时报》小说奖等文学大奖,入围普利策小说奖,七次荣膺欧·亨利短篇小说奖。她已出版二十余部作品,被收入多部文学选集。
《鸽灾/厄德里克作品》:
卡西迪神父嘴巴紧抿,随后又皱眉说道:“比,竟然拿吃肝人的鼻子和圣人比……”
“有人告诉我,”约瑟夫马上接着说,“当然啦,他是跟我同名的圣徒,不过有人告诉我,我们的圣坛里放着圣约瑟夫的脊椎骨。”
卡西迪神父喝光了整杯酒。
“亵渎圣物!”他摇摇头,晃着手里的空杯子。穆夏姆立马又给他斟满了。
“这让我难过又生气,”卡西迪神父说,闷闷地呷着杯边的酒。“让我难过又生气,”他重复着,声音越来越轻。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打破沉闷,完全清醒了。这是他先前已有的想法。
“比……”他冲口而出,差点涕泪横流。
“不过,我还是得比,”穆夏姆说,“要是你停下来好好想想,每次弥撒上都要吃基督的身体,喝基督的血。”
卡西迪神父的眼泪刹那间被气没了。穆夏姆的话让他火冒三丈,鼓起腮帮子,笨重的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
“那是圣餐变体①,所以,你刚才说的是我们天主教弥撒中最神圣的部分。”
卡西迪神父的呼吸越来越重,嘴角很快出现了一串泡沫。穆夏姆俯身向前问道。
“那么,你是想告诉我,基督的身体和鲜血,嗯,呃,只是想象出来的。面饼代表的是真东西吗?那我就懂你的意思了。不然,圣餐真的就是食人者的大餐了。”
卡西迪神父嘴唇发紫,他想大吼,却发出“咯”的一声,“什么鬼话!你说的什么话。真是胡扯!面饼千真万确会变成基督的身体。葡萄酒千真万确会变成基督的鲜血。不过,这怎么也不能跟活生生地与吃人等同起来。”卡西迪晃着一根手指继续说道,“你们的话恐怕太过了吧!你们恐怕已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们恐怕得专门郑重地忏悔,我们才允许你们回教堂。”
“那我宁愿回归印第安传统!”穆夏姆又气又高兴。“古老的方式对我来说已经够好了。你们的教堂我看够了。我怀疑很久了。你们神父怎么就那么爱听别人肮脏的秘密呢?”
“好,你就做个异教徒,被地狱之火炙烤吧!”卡西迪神父忍住没打嗝,把杯子伸出去要酒。酒瓶快空了。
“我们不相信地狱是永恒的,记得吗?”夏门戈瓦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相信地狱是仁慈的,”穆夏姆说,“所以我什么也不用做。”
卡西迪神父举起双手,蹒跚着向门口走去,摸索着找到了出去的路,走下台阶。我和约瑟夫坐在沙发上,依旧小口喝着凉水。夏门戈瓦和穆夏姆盯着门口沉思。夏门戈瓦刚动身拿过小提琴,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伴着一声啪的回音,好像牛肉掉在地上。我离门口最近,第一个跑了出去。卡西迪神父像一具硕大的尸体四肢张开,躺在草地上,好像死了,但我弯下腰看他时,发现他的呼吸还吹得唇边的泡沫一动一动。
“哦不!”约瑟夫跪在卡西迪神父脚边大叫一声。他从卡西迪神父黑色法鞋鞋底剥下什么东西,捧在手里。他捧着被压扃的蝾螈走开,回头愤怒地看了一眼跌倒的神父。
穆夏姆手里扶着木头栏杆,张大嘴巴看着我们。他和夏门戈瓦不敢走前门的台阶,只好从台阶旁边小心翼翼地下来,好像从陡峭的山坡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