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传奇
写作传奇是李渔生平最大的“癖嗜”,他自称是“曲中之老奴”“歌中之黠婢”。关于李渔的戏剧创作,据他本人和同时代人郭传芳说,有“前后八种”“内外八种”共十六种,但现在可以肯定的却只有十种,即为《奈何天》《比目鱼》《蜃中楼》《美人香》《风筝误》《慎鸾交》《凰求凤》《巧团圆》《意中缘》《玉搔头》(以上十种合刻称《笠翁十种曲》)。其中,演出最多的是《风筝误》一剧。
到明清时期,放风筝已成为一种民间风俗,特别是在文化氛围浓厚的杭州地区,每到春天,很多人都到郊外放风筝。
顺治九年(1652)的一天,李渔正在自家院中看书,突然一只风筝落了进来,孩子和家人都跑出来围着风筝兴奋地指指点点,李渔心头一喜,这风筝可是能做出大文章来的!他一拍椅背,连声说:“有了,有了!”说完转身跑回房内,铺开纸在上面重重地写下三个字,“风筝误”。一连几天李渔都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之中,他足不出户,闭门挥笔疾书,不多久,传奇《风筝误》写成。李渔在《风筝误》中也就有了“清明近,游人闹,好风光,大家欢笑,风筝糊就到春郊,高高放去,又有一场脾臊”的开场白。
《风筝误》说的是:书生韩世勋题诗风筝上,纨绔子弟戚施放风筝,风筝线断,四处飘摇,恰巧落入詹府,被詹府才貌双全的二小姐詹淑娟拾到,詹淑娟也未多想,重新题诗一首,由此引出一连串误会与巧合,生出了韩世勋、戚施与詹府两位小姐两桩相互纠葛的婚事。剧作围绕因放风筝时风筝前后落入不同人之手而产生误会展开情节,并由此误会引发韩世勋对詹淑娟的许多误解,波折不断,情节愈演愈奇。戚施放风筝,风筝上有韩世勋的题诗,线断后风筝落到詹淑娟院里,詹淑娟见风筝上有诗就和诗一首写在旁边,风筝讨回后和诗被韩世勋看见,他大为惊喜,便又在风筝上写诗一首并故意把风筝放到詹府,不料风筝却落在詹爱娟院里,詹爱娟冒充詹淑娟邀韩世勋来府幽会,韩世勋也假冒戚施之名深夜赴约。两人见面后韩世勋“惊丑”落荒而逃,后来当韩世勋中元立功、戚施之父戚补臣代他做主配订詹淑娟时,韩世勋以为所要迎娶的就是前已见过的丑女詹爱娟。拒婚不成,韩世勋只得相从。最后是才子韩世勋与美貌才女詹淑娟终结连理,而詹爱娟这位没才没貌的丑女与不学无术的公子结亲,全剧以喜剧收场。
《风筝误》一剧脉络贯通,情节波澜起伏,引人入胜,深受人们喜爱。孙治在《李氏五种总序》中言:“又得《风筝误》本,读而善之。”虞镂在《风筝误》序中说:“我笠鸿行惇曾史,才妙机云,芳体锦心,几于遗世独立,顾以负俗之累,悴游泽畔。”石鲸《柬李笠翁》曰:“《怜香》《风筝》诸大刻,弟坐卧其中旬日矣。丹铅匝密,评赞如鳞,每食必籍以下酒。昨者偶失堤防,竟为贪人攫去,不啻婴儿失乳。敢向左右,再乞数册,以塞无厌之求。得则秘枕,虽同寓诸子垂涎,不使入帐也。”
在创作《风筝误》之前,李渔还写了传奇《怜香伴》。《怜香伴》讲述了曹有容携女儿曹语花进京赴试,途经扬州,寄住崔府的家庵雨花庵中。崔笺云见到曹语花所题诗句,心生爱慕,与曹语花结为姐妹。崔笺云改扮男装游玩,被曹有容看到背影,因其身有奇香,心中生疑,强令女儿迁往老友汪仲襄家中。汪仲襄的学生周公梦为曹语花貌美所迷,欲捷足先登,在曹有容面前搬弄是非,范介夫烦表兄张仲友做媒遭到拒绝。曹有容携女儿进京,范介夫听从崔笺云之计,易姓为“石”携家室赴京。曹有容中第后,为女儿招考女伴,崔笺云化名考中,被曹有容认作义女,与曹语花相聚。范介夫与张仲友亦中试,曹有容欲将义女嫁与改名换姓的范介夫,崔笺云将计就计,让曹语花扮新人与范介夫拜堂,并向曹有容及众人说明了真相。这个故事反映了当时家庭都甚为重视女子的文化教育,女子的思想也比较开化。孙治在《李氏五种总序》中说:“见有《怜香伴》者,雅为击节。”
《怜香伴》和《风筝误》这两部传奇的问世让李渔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杭州城里声名鹊起。尝到了甜头的李渔一发不可收,于顺治十二年(1655)写出了传奇《玉搔头》。
中国古时,将洁白如玉,芳香娇莹,含蕊如簪,朝开暮卷的花称之为玉簪花;皇宫里宫人搔头所用的白玉,亦叫作“玉簪”或“玉搔头”。李渔在《玉搔头》传奇中写明武宗微行大同,托名威武将军,与妓女刘倩倩之间的情事;其中又贯以王守仁、许进辅佐武宗平宸濠事。黄鹤山农在《玉搔头》序中介绍了李渔创作该剧的情形。“《玉搔头》者,随庵主人李笠翁所作。其事则武宗西狩,载在太仓王公《逸史》中。其时则有逆藩之窥觊,群邪之盗弄,王新建之精忠,许灵宝父子之正直,及刘娥之凛凛贞操,无一不可以传,而惜未有传之者。乙未冬,笠翁过萧斋,酒酣耳热,偶及此,笠翁即掀髯耸袂,不数日谱成之。”
李渔一生写过数十种传奇,几乎全是喜剧。李渔特别强调作品的娱乐性,他自己曾公开宣称他的目的就是引人发笑,“一夫不笑是吾忧”。其大部分作品格调不高,趣味庸俗,但有其特色,即主要是浓郁的喜剧性。他的剧本别出心裁,标新立异,在构思布局等方面能够“随时更变”“变旧为新”,大多情节曲折、关目新颖,引人入胜,结构巧妙,能摆脱前人窠臼,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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